可芹这才站起身，她是九福晋的陪嫁丫鬟，平日在她面前便胆子大一些的。
“走吧。给四嫂重新备礼单。”九福晋恢复了平静道。
可芹连忙去扶着九福晋的胳膊回了正院。
待主仆两人又重新理了一遍后，九福晋乏了，可芹屏退了其他丫鬟，亲自捧了一盏茶送到她面前。
“主子，今日奴婢准备好了挨您的罚，也要说几句不中听的话。”可芹道。
九福晋歪在榻上，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侧颜十分秀美动人。
“你要说什么？”她闭着眼睛，掀动一张菱形的薄唇道。
“奴婢看着您为贝子爷张罗一个又一个妾室，心里难受。主子难道就打算过一辈子？”可芹思忖了片刻后，还是壮着胆子道。
“我的心思，你还不知道？”九福晋睁开了眼睛，幽幽地道。
“奴婢就是心疼主子。主子都是九福晋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主子又何必执着如斯?”可芹一脸担忧地道。
“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娶亲。芹儿，他还在等我！”九福晋突而激动地道。
“主子！”可芹朝着她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才压低了声音道，“主子这又是何苦！达辉公子也是，你们这又哪里有什么结果？”
“即便没有结果，我也不想负心于他！他至今不娶，也是在跟我明意。让我与九爷欢好，从此抹灭与他的一切？这我做不到呀。”九福晋眼里泛起一股泪花道。
可芹叹了一口气，两人相对无言。
“福晋，刚刚奴婢去看了那乐女的身契。是死契。怕是什么家族落魄被卖了的。”可芹又道。
“既然九爷喜欢，那你就去跟她明说了。再看看哪里空了，叫几个奴才收拾收拾，让她住进去。”九福晋也收敛了情绪，抬起手帕拭了拭眼角的泪迹道。
“主子这般贤惠，也是让贝子爷不来为难主子。只是王氏和商氏确是不知足了，常常敢来挑刺。也是贝子纵着她们。”可芹气愤地道。
“九爷不宠爱正室，这是尽人皆知的。她们得了宠，自然就会来正院先显显眼。随她们去吧。反正我也不想跟她们抢九爷。”九福晋一副无所谓地道。
那厢，九爷喝了一会儿闲酒，便叫奴才备了马车，去八爷府。
因为康熙不在京城，八爷也是早早回了府，见九爷来了，兄弟俩便在前院花厅里摆了一桌席面吃了起来。
“八哥，皇阿玛不日就要回京了。你和礼部那些人准备好了迎接的阵势了吗？出去迎多少里？”九爷问道。
“阵势自然还是那些。太子说迎两百里。”八爷道。
“八哥，我觉得你应该做点让皇阿玛关注到八哥你的事情。否则这阵势不是白做了，给太子做了嫁衣？”九爷眼珠子一转道。
“你是说在华盖和仪仗上做点别出新裁的东西？”八爷道。
“是啊。八哥如今掌官内务府，何不花点心思，让皇阿玛看重。”九爷道，“何况，还有老四，他只怕会拿那些图去皇阿玛面前出风头。八哥若是不事先想想如何应对，只怕皇阿玛眼里就只有太子和老四了。”
九爷这番话其实八爷早就想过。
“若是做得太过，皇阿玛反而多疑呀。不过你的话倒是提醒我，皇阿玛那些华盖什么的，的确该换换新了。”八爷道。
“反正不能让老四抢了风头。”九爷说的时候，恨得牙痒痒的。
“你这腿，这次恐怕不能去迎皇阿玛了吧。”八爷看了看九爷的腿道。
“去，我坐马车也要去。”九爷立刻道。
“谁让你调戏人家的格格了。老九，不是八哥说你，这件事是你做得不对。”八爷很认真地道。
“八哥，我那是调戏？我那是对美丽的东西的一种执着。再说，我也没有调戏董氏呀，不过多看了几眼。”九爷很是“无奈”地道。
“你那叫‘多看’几眼？上赶子跑到人家面前耀武扬威。又冒进贪功，掉到人家设置好的陷阱里。这些话你还是别跟皇阿玛说了。皇阿玛是不会护着你的。”八爷实话实话道。
“八哥，你放心。我不会去跟皇阿玛说这腿的事情的。额娘跟在皇阿玛身边呢，五哥只怕不会去的，我若是不去，不好。”九爷收起脸上的笑意，严肃地道。
“这倒是的。宜娘娘若是见不到你，也不会高兴。行，到时候你就坐马车去。”八爷点点头道，“上回我说的话，你可听进去了？”
“什么话？”九爷道。
“让你跟九弟妹早点生嫡子的事情。”八爷皱眉道。
“八哥，今日弟弟就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九爷一扬脖子，将手里的那杯酒喝了一个干净。
“并不是我不想跟董鄂氏生，而是她，总是一副……”九爷道，脸已经红得跟虾公似的。
“什么？九弟妹不愿意跟你生孩子？”八爷不敢置信地看着九爷道，“哪里有这样的正妻？”
“说出去，大家都以为是我不愿意宠她，不愿意上她屋里。事实现在也的确如此了。可她那个样子，又叫我如何去宠？”九爷激动地道。
“到底怎么回事？”八爷见九爷说得意动，知道肯定还有下文，追问道。
“八哥，董鄂氏除了不想让我上她屋子外，其他都很‘贤惠’。若是我看上了哪一个，她立刻就主动给我收了。不瞒你说，今日我还看上了一个乐女，只怕今晚董鄂氏就会让她来伺候。”九爷苦笑一声道。
八爷惊讶地看着九爷。他只知道这个九弟妹在众位皇子福晋当中是出了名的贤惠，从来不会跟老九闹腾妾室的事情，自己不生，便主动给老九纳了不少人。
可他没想到，事情原来是这个情况。
“九弟妹是自己不能生？”八爷不去看九爷的脸，下意识地道。
“她根本就不乐意让我上她屋去，怎么生？”九爷道，“八哥，我其实，其实就是为了气气她，看她怎么反应才纳妾的。可没想到，她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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