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三军带孝！哀！
“大相，不好了，我们的将士都中毒了！”远处传来句芒节的惊慌声。
噶尔珲松噗通一声瘫在地上，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脑门流下来，眼中充斥着绝望之色。
完了，全完了，十六万大军战至今日只剩下两万人不到。
这让他怎么向朝廷交代，怎么向吐蕃王交代？
一想到回国后自己比论钦陵还要凄惨的下场，噶尔珲松内心没来由升起一股恐惧…
事到如今想要活命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活捉琅琊郡王沈源！
一念至此，珲松猛地抬起头盯着沈源冷冷道。
“来人，给本相将此人拿下！”
“是，大相！”
一声号令，数千名吐蕃人围向山顶残余的周军。
望着密密麻麻的敌人，胡二擦掉嘴中的血迹，握紧了手中的九尺连环大刀。
“大人，卑职能从一介山贼变成千牛卫大将军，全靠您的提携之恩，要是有下辈子的话，卑职还跟着您。”
“我等誓死追随沈大人！”
残余众军跪倒在地，齐声抱拳道。
目光依次扫过眼前的将士，沈源哈哈一笑。
“本官这辈子能有你们这帮兄弟，值了！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
“大人保重，卑职先行一步！”
胡二跪地一拜，待抬起头时毫不犹豫的跳下山崖。
紧接着，蓝度，程岩，黑姜，常玉龙等人陆续跟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所有吐蕃人都停下了脚步，眼中有着强烈的震撼之色。
自古以来战场上殉节者无不是忠贞报国之辈。
没想到这些剩下的周军竟然如此刚烈，宁可跳崖殉国也不愿意投降他们吐蕃。
这在以前的历次战争中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大相，要不要射沈源几箭，先把他俘虏了再说？”
句芒杰眼中闪烁个不停，咬着牙说道。
嘎儿珲松瞥了他一眼，目光重新落在沈源身上，语气复杂道。
“不必了，对于一个心存报国之意的人来说，我们是无法俘虏的。”
“还是让他慷慨赴义吧！”
呜呜呜！
牛角号悠然响起，五千名吐蕃士兵右手握刀举于胸前，心怀敬意的看着眼前汉人。
寒风四起，大雪飞扬，在吐蕃人的注视中，沈源一步一步走向山崖。
厚重的叹息声响彻在山巅之间。
“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归邙山，我死后，君复伤，一曲广陵散，来世再奏李云娘。”
“别了，云娘！”
“别了，尔嘞！”
“别了………武则天陛下！”
沈源轻轻闭上眼睛，纵身一跃，身影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此时，暴雪下的越发大了。
“大相，残余周军尽数跳崖殉节，我们该怎么办？”
十六万吐蕃大军如今只剩下不到两万人，显然已经不足以与大周抗衡了。
“还能怎么办，率领大军回国吧，希望土蕃王陛下看在本相建有寸功的份上绕过兄弟们一命。”
噶尔珲松最后看了一眼山崖，转身离去。
经此一战，吐蕃虽然重创了周军主力，但自身也损失殆尽，未来二十年内恐怕没有能力再染指了。
吐蕃大军离开没多久，一支规模更加庞大的周军浩浩荡荡而来。
当众人看见伏埃城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时，眼睛全都红了。
十八太保，二德子，韩杰等人当即跳下马像发了疯一样寻找沈源。
直到一名重伤未死的将士告诉他们，王爷和部下一起跳了崖时才停下搜寻。
一个个跪倒在地，面向山崖方向失声痛哭。
哭声之大，犹在寒风暴雪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大太保擦干眼泪从地上站起来悲声道。
“大人是为国征战而死，我们不能让他白白殉国。”
“传令，即刻起三军带孝，沿途各道府周县全部悬挂白帆！”
“命人将此次青海大捷以八百里加急方式，立即呈递朝廷，传召天下！”
“明白否？”
“明白！”
十七个太保齐齐抱拳，下一刻头戴孝布，腰系白绳，骑着战马一路向神都洛阳奔去。
将目光从他们的身上收回，张风对着韩杰抱抱拳。
“韩将军，这两万阵亡将士为国而死，麻烦你收敛好尸骨，让他们和大人一起回家！”
“张将军放心，末将崖上崖下一定不落下每一个兄弟！”
在塘报上盖上将印，按下手印，两人便一时间相视无言。
……
神都洛阳，凤阁鸾台。
姚崇坐在书案前好奇的翻看着手中的请柬。
这是沈家派人送来的，说是二夫人墨尔嘞即将诞下一名孩童，邀请他前去参加宴席。
按理说一个妇人是没资格邀请当朝宰相的。
但沈家不同，背后是楚王沈源，这个面子无论愿不愿意都得给人家。
“宋阁老，您来了，姚相正在里面休息呢。”
帘子掀开，宋璟嘶嘶哈哈的走到火炉前坐下，将一双枯燥大手放在上面。
“怎么，元之兄也收到了沈家请柬？”
“是啊，沈家大总管小桃红亲自给送到了府上，贱内拿不定主意让人送到老夫这来了。”
姚崇撂下请柬苦笑着说道。
“算了，我们还是去一趟吧，听说青阳王，东留王，晋王，武王，燕王，以及一些国公，部院大臣都准备去沈家贺喜呢。”
“更何况沈源在前线与数倍于几的吐蕃大军苦战，于情于礼我们都应该去一趟。”
姚崇点点头，笑着道。
“既然广平兄开口了，老夫就去一趟吧，正好见识一下沈家的底蕴。”
突然，一名阁部吏员捧着一个箱子急匆匆走进屋子。
“启禀姚相，宋相，前线八百里加急塘报一份请速速阅览！”
“哦？什么事这么着急？”
姚崇脸色一肃，从吏员手中接过塘报打开了牛皮纸。
当他看见宣纸上面几个醒目的大字时，脸色瞬间苍白下来，一个不稳跌坐在椅子上。
眼中有着难以置信之色。
“这不可能，怎么会？”
下一刻，他猛地抬起头问道：“传递塘报之人身在何处？”
“回姚相就在门外！”
“速速叫来！”
“是！”
随着一身披麻戴孝的十八太保走进阁部，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震惊的看着来人。
“末将第十八太保，奉阵亡大人之命特向凤阁鸾台传递塘报！
来人单膝跪地，沙哑着嗓子悲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