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胆大的人先享受世界。”
乔珍珍指尖轻抬，勾起韩峥的下颌，眼波流转间漾起一抹妩媚笑意。
“你可别小瞧了自己，平昌侯府的爵位，到下一代就得降爵，望眼全大顺，世袭罔替的公爵府就只有两家，对比安国公府的继承人，虽说那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风月公子，却也不是他们家一个假嫡女能攀上的。”
“你呢……”她目光落回他脸上，语气里带了几分戏谑，“的确更有能力，以及……些许姿色。”
韩峥一把攥住她作乱的手，声音低哑，“别撩火，你还伤着。”
“哼——”
乔珍珍抽回手。
韩峥笑着在她额间落下一吻，“等你伤好了……”
他话音未落就被她打断。
“闭嘴。说正经事呢！”
她嗔怪地瞪他一眼，随即正色道：
“我就是给你提供一个查案方向，至于是否属实，还得你派人去核实。”
“好，我这就安排人去查。”
韩峥虽觉得这个动机有些牵强。
只是为了嫁给他，就冒如此大的风险破坏赐婚，加害当朝郡主。他又不是太子，有皇位要继承。
此事的收益与风险，实在不成正比。
但既然是媳妇提出的，他自当顺着这条线查上一查。
-
几日阴霾，晨光未见。
秋杏急匆匆掀帘而入时，唐安宁正对镜梳妆。
“小姐，出事了！”秋杏气息未定，见唐安宁仍从容地梳理青丝，急得绞紧了手中帕子。
“慌什么。”唐安宁将象牙梳轻叩妆台，声音依旧平静，“慢慢说。”
“前几日宫里突然给国公府下了旨……韩世子被停职了。”
梳子在她指尖一顿：“停职？所为何事？”
“还不止这个，”秋杏压低声音，“定国公夫人被夺了一品诰命，禁足府中三年不得出。”
唐安宁蓦然抬头：“什么？”
秋杏不敢看她，声音更轻：“陛下还赐了莫姑娘一座郡主府，说是规制……等同公主府。”
一定出事了，而且绝非小事！
唐安宁心头一紧，立刻吩咐：“立刻派人去城外广化寺查探，务必查清是否出了什么事。”
话音未落，又有侍女入内通传：
“平昌侯府秦二姑娘递来请帖，邀您明日过府赏花。”
寒冬腊月，哪有什么花可赏？
唐安宁心下一沉，知道事情果然不简单，当即对来人道：“去回复秦二姑娘，我明日会到。”
待人退出后，秋杏低声询问：“小姐，那广化寺……还派人去吗？”
“去，现在就去。”唐安宁语气坚决，“今日之内，我必须知道结果。”
秋杏领命快步离去。
广化寺距城不远，快马往返不过两个时辰。
可这段时间于唐安宁而言，却仿佛漫长的煎熬，每一刻都如履薄冰。
-
派去查探的人果然带回了坏消息。
广化寺已被官府封锁，山门紧闭，杳无人声。
一夜之间，这座香火鼎盛的寺庙竟如同凭空蒸发，僧众或死或逃，竟无半点风声透出。
唐安宁只觉心口一沉，仿佛骤然坠入冰窟。
外人虽探不出内情，她却再清楚不过——定是求子殿里那桩隐密，东窗事发了。
她一时腿软，几乎踉跄跌倒，幸得秋杏及时搀住。
“小姐，您怎么了？”秋杏急声问道。
唐安宁指尖冰凉，死死攥住秋杏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掐进皮肉。
她眼中惊惶未定，低声喃喃：“绝不能让他知道……与我有关……”
秋杏不敢多问，只觉她指尖轻颤得厉害。
良久，唐安宁终于强自镇定，深吸一口气吩咐：“你亲自去平昌侯府一趟，与秦二姑娘说……就说我旧疾突发，明日不能赴宴。”
她反复告诉自己不必惊慌。
她从未明指使过秦舒悦，不过“无意”间提起广化寺求子殿的事。
是秦舒悦自己执念深重，对韩峥痴心不死，才做出那般狠毒之事。
与她何干？
这般手段，她并非头一回用。
从前莫玉莹那个愚蠢的表妹，不也曾被她的三言两语诱导。
她只不过说了几句话几个故事，何错之有？
歹毒的是旁人。
她的手，是干净的。
纵使查到最后，一切指向秦舒悦和她的姨娘——
又怎会牵扯到她唐安宁头上？
她无非是讲了一则坊间传闻罢了。
是了，从头到尾，都与她无关！
思及此处，唐安宁渐渐稳住心神。
秋杏扶她倚回榻边，轻声道：“小姐脸色仍有些苍白，且歇一歇吧，我这就去侯府传话。”
-
韩峥为广化寺一事连日忙碌。
每每归来，衣襟间总挟着一缕未散的血腥气。
乔珍珍看在眼里，却始终未多问一句，只静心养自己的伤。
谢千重日日守在榻前，寸步不离。
起初是心疼，待她伤势稍定，压了几日的火气便再也按捺不住。
“你先前是怎么与我说的？说韩家人待你极好，这就是你说的‘好’？”他声沉如铁，眸中凝霜，“那老虔婆险些要了你的命！”
乔珍珍暗自嘀咕：韩峥他娘不过五十未到，师父您年纪都快是人家的两倍了，这声“老东西”叫得倒是毫不心虚……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听我的！”
“我这不是没事嘛，”乔珍珍扯扯他衣袖，软声道，“若真听了您的，倒是痛快，可这日子还过不过了？您放心，我每次都留着后手呢。”
“您瞧，如今不用我动手，他娘就快把自己作死了。世子除了接旨那日去过一趟，再未踏足安园，待她早已不同往日。”
“我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总好过撕破脸皮、闹到和离收场吧？”
谢千重冷哼一声：“和离便和离！那小子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要他有过用！”
“他哪里护不住我。”乔珍珍道，“若不是他几次及时赶来，我哪还能全须全尾地在这儿？”
“我才不和离。多少人盼着我与世子和离呢，我就不如她们的意！我偏要跟世子把日子过好了，叫那些阴沟里的臭老鼠嫉妒得眼睛发红！”
“行行行，就你歪理多！”谢千重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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