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管家抬起手擦了下眼睛，声音哽咽：“姑奶奶，表小姐，老夫人……不在了……丁家以后就靠你们了。”
丁氏顿时瘫软，孟柳连忙上前扶住，面有急色地问道：“什么叫不在了？为什么不在了？你给我们说清楚！”
“具体的老夫人在信里写了，老爷子当年其实是被肃王杀的，老夫人这是给他报仇去了。今日来的那几人就是肃王手底下的，他们一来我就知道老夫人那边得手了。得手了，她也活不成了，所以她一早就做了安排。表小姐放心，老夫人已经给你做了最好的安排，她说了手里剩下的产业，包括几个马场都交给你，那些银票就交给姑奶奶，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丁家......丁家只有你们了。”
原来外祖母早就对当年外祖父的死因有所怀疑了，孟柳看着泣不成声的丁氏，心里一片复杂。原来让她们母女俩连夜到庄子上来是不想这事牵扯上她们，从头到尾她就打算一个人承担。
丁氏哭着哭着脱力晕倒了，孟柳擦干眼泪赶紧让找大夫。好在庄子附近有人专门给这一片的人看个头疼脑热的人，请来一看，叹了一口气：“这是伤心过度了，躺着缓一缓吧，别再刺激她了。”给开了一副安神的汤药喂下去。
孟柳回到刚才的厅堂，牧管家仍固执地站着，孟柳道：“您坐吧，这段时间劳心劳力，辛苦了。等我看完信，有不懂的地方需要问您。”老太太要是不在了，安妈妈肯定也随着去了，肃王的人怎么可能放过她。可是她不敢提，老管家的情绪已经不对了，他也不容易。这么些天，他明知道有什么将要发生，却只能强忍着不叫人看出来。
牧管家“哎”了一声，到底坐下了。
孟柳昨天还在气他嘴硬，今天已经忍不住心疼他了。
信上，老太太将她如何发现肃王的破绽，如何这么多年跟他虚与委蛇，面上配合他，实际凡事都留有一手。最后趁着这次城内骚乱，朝廷派肃王镇压，她又计划如何将他引入自己的套中，打算跟他同归于尽。信的末尾，老太太让她不用再为此事做什么，带着她娘好好将日子过下去，将丁家的香火传下去。还说已经帮她物色好了入赘人选，让她到时跟那人好好过。
......
孟柳吸了吸鼻子，问管家：“外祖母信里说什么入赘的人，那什么......”实在不好意思说。
牧管家知意：“是毅王府的小主子。”
孟柳直接惊呆了：“毅王府的小主子来我们丁家做赘婿？他咋想的，怎么就答应了呢？”
牧管家垂眸，道：“今上登基后，毅王府的人接二连三出事，当时的毅王妃为了给毅王这一脉留香火，偷偷让身边的丫头伺候毅王世子，等到生下孩子偷偷送走。是老夫人接下这份重担，抚养那孩子长大。”所以现在老夫人暗中培养的势力现在都在那人手里。
说到这里，牧管家顿了一下，接着道：“表小姐一定不知道，如今的毅王府已经空无一人，老王妃跟当年的毅王世子早已经不在了。当今做了那样的事，过后必定会斩草除根，不会让他们活着的。”
当年调换兵器的事情虽然是肃王做的，但是十五万将士并不是完全没有一战之力，结果不会全军覆没。是当今偷了先皇的兵符私自调兵，从别处调了五万精锐配合西盟的人围杀殆尽，不留一个活口。
肃王当年伪装的很好，很多年都没人发现他竟然也是狼子野心。所以孟柳的外祖父在牢里被人暗杀之后，所有人都怀疑是安王，就是没人怀疑到肃王头上，只能说他伪装得实在高明。
一直到老太太偶然间发现她的弟弟，牧家如今的当家人竟然一直都在暗中给肃王提供银钱跟马匹，支持他养私兵，从她出嫁前就开始。她这才回想当年她男人死后，这个弟弟一直不敢跟她见面，却又不停给她送银子送珠宝，连马场的分红都多让自己几分。原来这是他间接导致自己当了寡妇之后于心不忍做出的补偿。甚至丁氏出嫁之后也是他通过肃王给孟玉安提到百户，不然光凭孟玉安那些贿赂不会这么快升职。
老太太从那之后一直暗中调查，查到肃王的一个幕僚参与那年兵器造假事件。她派人接近套话，直到得到他的亲口承认。
这些年她一直装作不知道真相，对外的说法还是深信丈夫是死于今上手中，继续跟肃王保持生意上的来往，也渐渐摸清他手中的势力。
直到这次的骚乱给了她机会，她去信鼓动肃王自请来平息民愤，而后又找借口调开她身边的亲卫，两杯毒酒既报了仇又了结了自己。
“那舅公那边......”
“老夫人说了，这种为了前程不顾亲人死活的亲戚没有必要认了，就当没有这门亲吧。她已经写好一封断亲书，等这边的事了了，我会亲手转交给舅老爷，到时他会明白的。”
“我们现在能离开这里了吗，说不定外祖母还活着呢？”她的目的是报仇，不用自己跟着死啊！
牧管家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呜咽着，瘦弱的双肩抖动，看得孟柳的眼泪也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在手背上。
“不可能了，她们不在了，都不在了......”他看到那人发射的信号弹了，不可能还活着的。只有老夫人跟着一起没了，世人才会相信不是老夫人毒杀的肃王，是失去理智的暴民做的。
管家很快收拾好情绪，叮嘱她：“姑奶奶跟表小姐还得在这里呆上几天，老夫人那边自会有人操办。现在回去不明智，老夫人让老奴一定保证你们的安危。等那头清理干净，安全了，自会有人来接你们回去。”
“难道我们待在这里就安全了吗？肃王死了，朝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表小姐放心，老夫人不会将你跟姑奶奶置于险地。只要耐心等待几日便可，到时一切危机自可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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