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却齿轮·其四】
忘却齿轮。
“忘却齿轮。”
这是一个奇迹。
“这是一个奇迹。”
它在罗曼口岸这个小镇之中，它在这个小镇的上方，它是如此庞大，每一个在这里的人都能够看见它，都能够窥探到它的一角，那些通过记忆的文字重叠起来形成的线条，编织成一个又一个新的笔触，绘制在这一个齿轮上，它的转动，带动着某一份记忆，将这一份记忆从每一个人的脑海之中剥离出来。
“这是属于‘创造，破灭，偏爱’的奇迹，它并不会固定在某一个地方，它会出现在每一个触及到规则的地方，它的作用也很简单，正如现在这样。”
齿轮依旧在转动。
那种从大脑之中强制剥离记忆的感觉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疼痛感，是的，疼痛感，事实上，在齿轮开始转动的第一时间，大部分人都因为疼痛而陷入到了昏厥之中，这或许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们不需要承受这一份痛楚。
而对于保持清醒的人而言，这就不是什么好的感受了。
“啊……啊！”
有人正在嘶吼着，用自己的双手捂住自己的大脑，痛吗？当然，不过相比起疼痛感，这人最先做的是跪下来——天空之中的那个东西，很显然是天使的奇迹，对天使的信仰让这个人虔诚地跪了下来，不需要去寻找肉烛，也不需要去寻找那些天使的物品，他抬起头，看向那一枚齿轮。
然后，他将自己的头磕在地上。
“……我，我所信仰的天使啊。”他咬紧牙关，似乎说出这一句话就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量，“我，我感谢您的出现，您的奇迹，您出现在这里，您让您的证明出现在这里，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恩泽……”
对于普通人来说，奇迹本身就是一种一生都难以触及的事物。
不要去在乎祂是什么，不要去在乎它是什么，只需要虔诚地跪下，垂下头，不要有太多的意识，祈祷就好了，对着那一份奇迹祈祷就好。
只要祈祷，一切都会变好的。
——模型正在运作。
它正在模拟，当然，结果的输出并不会这么快，模拟只是第一步，在完全校准了模型和现实的频率之后，在确定模型已经和现实别无二致之后，模型呈现的，就是现实。
告诉我答案。
“为什么要让我感受这样子的痛楚？”
埃马纽尔嘶吼着，喉咙之中还没有凝固的血液正在充斥他的口腔，血腥的味道，又是那一种血腥的味道，他知道这个模型有什么用，在最开始对托勒密使用独白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的托勒密所做的一切，这一个模型正在复现整个罗曼口岸。
然后告诉他天空之中的到底是什么。
埃马纽尔没有去过白帆，根据卡尔蒂安那些人的说法，他还没有接触到那个曾经，事实上，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有资格，那些人不会让自己去白帆的——在自己得到这一份恩泽之后，拉芙兰最重要的部分注定和自己毫无关联，他们害怕，害怕独白能够将白帆的一切告诉埃马纽尔，那些人都有秘密，那些人都有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事情。
他们定下了约束，告诉埃马纽尔，‘独白’只能够在被允许的情况下使用，在通常情况下，他不被允许使用自己的恩泽，他们说，这个恩泽太过于危险，很容易就会让埃马纽尔陷入到不利之中，事实上，他们只是在担心埃马纽尔知道太多。
他无法去往白帆。
埃马纽尔自认为是一个虔诚的人，至少，他完成了每一个安排给他的任务，不论是审问一个异端，还是从一个无辜者的脑海之中找出某些内容，那些人以教会和天使的名义给他安排了各种工作，他都完成了，他确信自己从来没有做出过任何出格的事情。
他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就连在不久之前，他还在试图阻止模型的运转，试图保守住天空之中那些黑色块状物的秘密——哪怕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奇迹还是出现了，这一个奇迹正在从他的大脑之中夺走他所了解到的信息，天使并不信任他——这一位天使并不信任他。
他无法用独白掩盖这一份痛苦，大脑之中的撕裂感依旧存在，即便他半跪在地，即便他重复一次又一次的祈祷，这些疼痛感依旧存在。
“既然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那就在它从我的大脑之中夺走一切之前告诉我答案！”
那一个柜子被放在地上。
从独白之中取出的柜子，此时正安静地放在地上，他能够听见从柜子之中传出来的声音，那是模型正在运作的声音，很显然，它的校准已经完成了，只需要打开柜子，只需要打开柜子，他就能够知道那个答案。
没有钥匙也没有关系，毕竟，模型已经拥有了答案，一个没有被人们看见的答案，哪怕这个时候通过一点小小的暴力手段来打开柜子，对于已经校准完毕的模型而言，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这是独白告诉他的。
这一份独白是纯粹的客观讲述，不掺杂任何多余的影响，它描述着这个模型，讲述着这个模型的一切——看，就是这样，一个已经构筑完成的模型。
一个已经校准完毕的模型。
需要用钥匙打开吗？埃马纽尔询问自己，需要将这个东西用钥匙打开吗？只需要打开，他就能够看见那个模型，他就能够知道天空之中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要打开看看吗？
他没有钥匙，如果有钥匙的话，他就可以这么做了，没有钥匙也没有关系，直接将这个柜子用暴力方式打开也是可以的，毕竟已经构筑完成了，已经调整完毕了，已经校准好了，这一切都已经完成了。
“你在邀请我这么做。”埃马纽尔看着这一个柜子，“你很希望我打开它。”
独白不会无缘无故地诞生，在这一个柜子之中的模型正在吸引着他，改变着他的想法，从一开始的‘亵渎’到现在，那个模型已经校准为了整个罗曼口岸，属于天空之中那个块状物的本质正在吸引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解那一切的想法。
咔嚓，齿轮再一次转动。
他开始丧失关于这个模型的记忆，从详细的那些介绍，到从托勒密的独白之中得到的信息，再到他自己所了解到的那些……最后，再到那一个名字。
模型，这一个词汇都开始被从他的大脑之中抽离。
——正如我所说的，一切本就有迹可循。
他打开了柜子，严格来说，他用一种暴力手段打开了那个柜子上的锁，打开了柜子，而也是在那一刻，他看见了在柜子之中的‘那个东西’，那一个模型。
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那个模型。
于是，在这一个瞬间，模型的记忆被从他的脑海中只取走，成为齿轮线条的一部分，也是在这一个瞬间，模型映入他的眼帘，他成为了第一个看见这个模型的结果的人。
——正如我所说的，一切本就有迹可循。
“忘却齿轮，它在很久以前就被人发现了，它的第一次出现应该是……我应该也想不起来了。”雅克·奥芬巴赫将窗帘稍微拉上了一点，确保祈铃不会看见天空之中的齿轮，“它是一个奇迹，它的作用也很简单，它会将那位天使不希望别人看见的东西从他们的记忆之中剥离，很显然，在这里有一个祂不希望暴露出来的东西，所以祂才让自己的奇迹出现在这里。”
“你知道的东西还真多。”祈铃的目光试图绕过雅克，看向那窗外，“那它为什么不对我们造成影响？”
“事实上，这个东西是一视同仁的，只不过我正好有那么一点方式阻拦祂。”
报纸上的文字正在飞速倒退，一点接一点的倒退，每一个记录下来的新闻都被那一枚齿轮检阅，确保里面并没有涉及到‘模型’的存在，当然，这一点雅克并不知情，他不知道这一枚齿轮正在剥离什么内容，他只知道，现在，在这里，有一个事物的存在正在被人们从大脑之中抹去。
“它会持续多久？”
“不会太久。”
雅克看向地面，他能够看见那些跪下的人，那些罗曼口岸的人，他看见旅馆的那位老板此时也走出了旅馆的门，虔诚地跪下，即便那些人在此时呢喃着祂的祈祷语，呢喃着每一位天使的祷告，那些施加在他们脑海之中的疼痛感也没有消失。
“你说，他们在什么时候会放弃信仰那些天使呢？”雅克回过头，他询问道，“他们的信仰至少会有一个边界，如果他们到达了某一个极限，是否还会愿意信仰天使？而不是舍弃自己的信仰换取某一种庇佑……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为什么会问我？”
“我觉得，这个问题只有没有信仰的人才能够回答。”
“如果你想问我的回答的话……我觉得应该会。”祈铃说，“至少，相比起信仰，他们肯定还会有比信仰本身更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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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手で操る仮想现実に（单手操纵的虚拟现实）”
《SwIm》-SIR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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