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医生是个好医生。”
乔绾绾喃喃，不知道是在说给老人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屋里静谧下来，老人看着窗外，一时间出了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绾绾再次拿起茶杯，这个角度，她正好能看到窗外那红艳艳的花朵。
“我妈妈生前，最喜欢的就是那种红色的花。”
老人收回目光，手指不停的摩挲，末了突然抬头。
“丫头，你不是他的病人吧。”
这一句，瞬间把乔绾绾问住，她张大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你想知道什么，说吧。”
老人十分敞亮，一边说，一边揉搓着塑料茶包。
“不是……我真的只是过来看看您。”
乔绾绾有些心虚，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们都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他，已经不在了吧。”
苍老沉重的声音一点点传出，平静中带着颤动，含杂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切。
“我儿子他不会半个月都不给我打一个电话，还有上次他徒弟来突然给了我一个信封，说是我儿子给我写的信，其实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
“我一直装作不知道，只是想让别人安心罢了。”
“我知道他心里藏着秘密，那年从医院辞职回来，他在家里整整闷了三天三夜，最后才决定做赤脚医生，我都看在眼里。”
老人要起身，乔绾绾胸口震动，眼眶缓慢涌上泪水，迅速站起来，将她扶住。
“小心。”
“你母亲，姓徐吧？”
苍老声音再出，乔绾绾抓着老人手臂的手指收紧，只听得对方轻轻一笑：“应该就是了。”
“这满院子的花都是他种给你母亲的。”
走到窗台边，老人从相框里取出了一把钥匙，颤颤巍巍的打开柜门，里面躺着一个铁盒子。
“这是他留下的东西，里面应该有你想要的答案。”
刹那间，乔绾绾僵在原地，半晌都不得动弹。
她头皮一阵发麻，不知道该不该拿起来。
“拿吧，有些事情，总要浮出水面的。”
两人坐回椅子旁侧，乔绾绾手脚冰凉，迟疑一阵后，终于打开了盒子的盖子。
里面躺了数十张照片，男的都是陈医生，而女的都是她的母亲。
二人或说或笑，面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甚至还有的是陈医生面色通红，偷偷看着她的母亲。
她拿起信封，里面的信纸已经发黄了，看起来应该有些年头。
这是乔绾绾第一次，从文字里读出痛苦和后悔。
里面详细的记录了，那群人是如何让他误诊，而他被迫误诊后，又是如何的痛苦。
她拳头缓缓收紧。
这样说，她的母亲根本就没有得癌症，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究竟是谁这么恶毒？
那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她母亲为什么会突然死亡？
她激动起来，在铁盒里不停的翻动，可显然，陈医生也是受害者，他只是被迫给徐婉容误诊，并不知道这背后的原因。
所以，只要能找到指使的人，就能抓到那个凶手了。
“奶奶，您还知道其他的事情么？”
老人摇头：“我一辈子都住在这里，能知道的，也都是他回来说的只字片语。”
乔绾绾突然有些无力，她紧绷着脸，尽量不让自己情绪崩溃。
指甲已经扣进了肉里，她颤抖着身体，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她们究竟做错了什么，让那群人如此耗费心机。
后来许多次做梦，她都梦见妈妈在对自己笑，可她每每奔跑过去，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殊不知，她和老人此刻的位置，在对面楼顶刚好能看的清清楚楚。
于连皱眉，碰了碰旁边的宇文。
“怎么哭成这样，这个婉总，不像是脆弱的人呀？”
宇文沉默不语，看向傅墨琛。
显然，傅墨琛的心情不怎么样，他轻轻握着拳头，眉头有些皱。
等到女人哭泣结束后，他缓慢扭头，朝着身后二人吩咐：“去查查，这里住的是谁，和她有什么关系。”
“是。”
情绪稳定下来，乔绾绾连忙用手在信件上擦了擦，她抬头，看向老人。
“对不起，今天打扰了。”
“没事。”
老人起身，缓慢进了屋里，给自己穿上了一身肃穆的黑衣。
“丫头，带我去吧，去警察局，把他带回来，他一个人在那里，太冷了。”
乔绾绾抿唇，垂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照片，余光瞥向门外的鲜花。
她重重点头：“好。”
既然陈医生是母亲选择的人，那陈医生的母亲就是她的亲人，如今老人年纪大了，她会承担起照顾的责任。
乔绾绾搀扶着老人，一边下楼梯，汽车经过成衣店，她进去，选择了一条黑色的裙子。
很快到了警察局，她注意到，老人表面平静，可一双手都在颤抖。
她抿唇，扶着老人下车。
要取尸体，得走一大串流程，乔绾绾让老人坐在旁侧，自己去处理。
角落里。
宋凌惜戴着墨镜，来回在巷子里转悠，她按下一串电话号码，响了很久，才有人接听。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不接电话？”
男人的声音很冷，带着些许沙哑。
“忙。”
“忙忙忙，你就知道忙，我把你弄回国，不是让你给别人忙的！”
“什么事？”
男人有些不耐烦，大概是在抽烟，顿了顿，询问出声。
“你说什么事？乔绾绾，她找到陈医生的妈了，你都把陈医生处理了，怎么不能把这个老太婆也处理了？万一查到我，那就完了！”
“一个老太婆，能知道什么？当初去找他们的时候，他们也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你这么紧张，小心漏了马脚。”
男人又吸了一口烟：“更何况，现在还不确定那个婉秋的身份，乔绾绾，不是你亲眼看着死的么？她找陈医生，或许只是看病呢？”
这番话，好像给宋凌惜打了一针镇定剂似的，她咬着唇瓣，眼底闪过狠色。
是呀，乔绾绾是她看着死的，这个婉秋，只是长得像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她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朝着不远处的人拍了几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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