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应了？”景姝乍一听到这话，还有些诧异。
她还以为高墨流今天来，是要帮赵二继续昨天的话题，没想到他已经把问题都处理好了。
那这么说，他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出发？
“嗯，阿虎已经叫人在准备了，等准备妥当，就可以出发，公主殿下这里还有什么需要的吗？若有需要，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只要能带着我们去玄机阁就行，至于吴双大姐的遗体，我会让人尽快送回来。”
“多谢。”
高墨流闻言，又是拱手垂眸，格外懂礼。
景姝其实还有些云里雾里。
没想到最让她头疼的问题，竟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殿下是否觉得我们昨日与今日态度相差甚远，心里有些纳闷儿？”高墨流也不跟她拐弯儿抹角。
见她面露犹豫，直接将其点破。
景姝沉默片刻，点头。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道：“我当然希望能够坦诚相待，之前在会客厅里与你们说的那些话，也句句属实。”
“殿下放心，草民当然知道，不仅如此，草民也知道殿下去玄机阁时间紧迫，所以才会说服晚山带你们过去，只不过……”
高墨流说到一半，忽然跪下。
“此番事了后，还请殿下将凶手正法，还玄机阁门人一个公道，这是我们唯一所求，若殿下肯答应，那我们这就带殿下去玄机阁。”
“你也是玄机阁的人？”景姝疑惑道。
高墨流摇头表示否认。
但也没更多的解释。
景姝觉得奇怪。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去了玄机阁，她还要去新平乡找寻当年的秘密，这些才是要紧事。
而且胥莫劣迹斑斑，死不足惜，等此间事了之后，本来就要处理，高墨流提出的这个“条件”，跟她原本的打算并不冲突。
她稍微想想，就点头答应。
高墨流再叩谢。
正好却池过来，看到这一幕，也挑了挑眉，但没说什么。
直到高墨流离开之后，他才上前，在景姝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高墨流没有武功，听不见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只看见他们的表情都格外严肃。
稍微纳闷之后，还是在却池警告的眼神下走远。
“殿下。”却池将刚才收到的消息，用最简洁的语言转述给景姝，然后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立即回京？”
在他看来，临时发生的这件事，比他们去新平乡更为紧急，她一定会下令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
“回京做什么，阿澄是皇帝，他要向匈奴宣战，自然有他的理由，我管不了，也没资格管。”景姝眉眼平静。
唯有那眉宇间的沟壑出卖她的想法。
“可是……”却池还想再劝。
景姝却打断他，“没什么可是的，京城到这里有近千里，他又不可能主动告诉我这件事，所以消息送过来的时候，事情就注定无可挽回了，我现在赶回去，也影响不了什么。”
而且正如她所说，景澄才是皇帝。
他决定的事，就是圣谕。
她只是个长公主，不能干扰朝政。
“可我们与匈奴交好十数年，如今好不容易边境稳定，国富民强，这要是打起来，边境城镇怕都要跟着遭殃。”却池又道。
他是不太明白什么生民百姓，只知道当初先帝为建设边境城镇，投入了无数心血，现在好不容易过上几年好日子，就要这么毁去，实在有些可惜。
“说起来，这些年边境究竟是不是真的稳定，谁又说得清。”
如果真的稳定，燕州城的官员百姓又怎么可能联手起来，无声无息地，将大齐的名将害死在她守护的那片土地上。
说什么流言蛊惑。
言论能做到的终究有限，而真正让一切走到今天这结局的，是那些自私的手。
或许边境根本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安稳。
他们是诚心想跟匈奴人友好往来，互助互荣，可对方想要的只是更广阔的土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以及那些，可以不用劳作就轻易获得的繁荣。
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无论那些歪理邪说听起来多么正义，她只知道，她自出生起就是景姝。
她没偷过别人的性命和人生。
她是她自己。
“收拾收拾吧，早些出发，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景姝忽然叹气。
昨天晚上跟端木若寒闹得那样不愉快，她以为自己还要在那些悲伤愤怒的情绪中继续沉沦，没想到今天听见景澄的决定，她心境忽然开朗起来。
连景澄都知道去做该做的事，她也不能继续自怨自艾。
她抬头看向远方。
清辉朝阳，云雾生烟。
今天也是个好天气。
她忽然笑起来。
“殿下？”却池疑惑地看着她。
景姝手指搭在眉骨上，遮挡住大半阳光，只剩下细碎的余晖。
她道：“阿澄长大了，他有他自己的战场，我们的任务就是帮他守住西南边境，不然天下大乱，才是真的民不聊生。”
“殿下说的是，那属下这就去准备。”
“嗯。”
得到肯首，却池迅速离开。
景姝也转身准备回屋收拾点东西。
结果刚转过身，就看见端木若寒站在离她很远的山坡上，正静静看着她。
他穿着靛青色的宽袖长袍，墨色长发披在肩上，苍白的脸上看不出血色。
她也看不透他此时眼底的情绪。
景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收回目光，回了房间，至始至终没跟他说半句话，连多余的目光都不曾停留。
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端木若寒见状，脸色更加难看。
“哎呀呀，看来这次别扭闹得厉害，人家都不愿意搭理你了。”
老道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现在正躺在端木若寒附近的山坡上晒太阳，那张嘴也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端木若寒瞪他。
老道闭着眼，只当没看到。
正巧苏闻柳给这师徒俩送早饭来，感受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有种进退两难的尴尬。
他想了想，还是道：“二位，要不先吃了这早饭再打？”
反正小公主他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大不了他临时叛变，换回原来的队伍。
毕竟跟这两个祖宗比起来，还是那小祖宗更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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