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话时，一道曼妙倩影出现在堂子里。
顾小蛮本来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凉了，听着这声音却是眼睛一亮。
“阿婆！”
她蹦跶起来，小炮仗似的冲过去，跳起来撞进那人怀里。
“哎哟，快让阿婆看看，几天不见，怎么好像瘦了些，小可怜这是要心疼死阿婆呀，走走走，阿婆这次带了好的食材回来，这就给你做好吃的去。”
曼妙女子扭动纤腰，看着就要把顾小蛮带进厨房。
顾小蛮前一秒还满怀笑意的脸瞬间遭遇了风霜。
如果说她阿娘做出来的是黑暗料理的话，那她阿婆做出来的东西，恐怕就不能用“料理”这两个字来形容。
她的命好苦，为什么要让她摊上这两个女魔头。
嘤嘤嘤。
“阿公……”
顾小蛮哭得很惨，并且把目光投向此刻门口屹立着的男人。
这可能是现在唯一能救她的人了。
大概。
“今日是小蛮生辰，你们别逗她了。”门口的男人终于开口，不过也是无奈叹息，转头看向顾阿妙，继续道，“妙妙，你回头把这根人参炖了，补一补身子。”
“谢谢爹，这几日你们辛苦了。”
“自家人说这些干什么。”
刚才走进来的两人，正是顾倾城和云问涯。
而那妇人，就是当初应该葬身火海的云若璃。
她现在叫顾阿妙。
五年时间并未让她有什么变化，只是更柔弱了些，但凡不是抽风的时候，也隐约能看出几分西子捧心的柔弱之美。
但拿起菜刀就不一样了。
这五年，几人换了个身份，在苗疆一隅的小镇安顿下来，她在最初要稳胎的几月受尽折腾，伤了本源，哪怕有顾倾城在身边，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也险些没保住命。
顾小蛮从小到大吃的那些黑暗料理，实际是给她补身子的东西，而顾倾城有空也会去外面寻些好药，给女儿孙女补补。
“妙妙，你也别整天都在小馆里呆着，已经这么多年了，这里离京城也远，天下早已安定，你有空也可以出去走走。”云问涯很担心女儿的身体。
但这些年他们想了很多办法，好像都没什么起色。
顾倾城曾告诉他，孩子这病在心上，偶尔喂进去的补药也只是能给她续上一段时间而已，寻不到那味心药，就永远也治不好。
可现在上哪儿去寻那味心药呢。
清宴帝在位三年，立皇后的时候干干脆脆，前段时间还听说要选秀，搜罗了不少画像上去。
都搜到苗疆这边来了。
倒真是忘得干脆。
每每想到这里，云问涯总是嗤之以鼻，并感叹自己当初下手就该再狠一点，直接把人给打死得了。
省的留着膈应。
他把这话告诉顾倾城，结果得了顾倾城反手一个暴栗。
“你还好意思说，当初要不是你忽然抽风，至于闹出这么多事吗，女婿命都被你打没了半条，你现在却说自己下手不够狠，你是巴不得女儿守寡吗？”
当初元子忱重伤昏迷，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位。
但这么说又不太准确。
准确的说，应该是云问涯恢复记忆时，狂暴状态下的他。
也就是肃帝口中已经死了的那个人。
恐怕肃帝永远也不会想到，那人是云问涯的另一重身份，或者说，是另一个人格。
当初那人盛名在外，风华艳绝天下。
多年前他重伤沉睡，外界都传着他身死的消息，直到五年前肃帝发疯要再度囚禁顾倾城，并且将他逼至绝境，他才重新醒过来。
只是刚刚苏醒过来的人意识尚且混沌，没有认清眼前的人究竟是敌是友。
元子忱不是他的对手。
徒弟怎么可能是师父的对手。
那时情况混乱，云问涯又形神狼狈，元子忱并未意识到他那死而复生的师父就是自己岳父，在震惊时分神，被癫狂状态下的云问涯打成重伤。
这才有后来的事情。
顾倾城看见元子忱重伤，就猜到她男人可能醒了。
她知道元子忱的身份，也见识过他的身手。
谁教的徒弟，一眼就能认出来。
所以她出了个馊主意。
发狂状态下的云问涯谁都不认识，却独独认识顾倾城。
所以在朱槿殿大火的时候，他凭着自己的本能把跑进火里的人救了出来。
后来三人离开皇宫，找到机会远离邺京，来到这边陲小镇。
“那时我真没看清，而且那小子学艺不精，怪不得我。”云问涯小声为自己申辩，“再说，他若待妙妙有一丝半毫的真心，都做不出这种事来。”
所以他活该。
还选秀女。
当皇帝很了不起吗？
当时那一掌就该再狠点，多打断他几根肋骨。
“行了，你这话可千万别让喵喵听见，不然她又不高兴了。”顾倾城不让他再提那个人。
云问涯闭嘴。
但想想又觉得委屈，刚才不是她先提的吗？
“阿婆！阿公！你们这次出去就只给阿娘带了吃的吗，小蛮难道什么都没有吗，今天明明是小蛮的生日，阿公阿婆忘了吗？”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原本已经去到厨房的顾小蛮又撒欢儿的跑出来，二话不说，跳进顾倾城怀里。
今天她是寿星，她当然最大。
顾倾城将她抱稳，笑着道：“是是是，我们家小蛮最可爱，阿婆怎么会忘记小蛮的生辰呢，所以这次在回来的路上专门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你看。”
说着打开自己的锦绣口袋，里面花花绿绿，全是各种各样的毒虫。
“哇！”
顾小蛮兴奋了。
顾小蛮开心了。
顾小蛮今天又有玩具可以玩了。
她从顾倾城手中接过袋子，很大方的在她脸上吧唧一口，然后心满意足的从她身上滑下来，屁颠屁颠的跑了。
云问涯看着这痴迷研究毒虫医术的祖孙三代，心中无奈之余，又冒出一丝惆怅。
想着女儿现在的样子，忍不住心疼。
这事儿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女儿能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不要再为不值得的人浪费光阴。
哪怕只是个普通人，也比她现在这样的好。
偏这时，顾倾城好像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他。
“喂，刚才走出去那小子，你看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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