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朝电梯口走去，口腔颌面外科门诊在十三层，十四层是教学用科研室，第十五到十七层是手术室和病房。
至于为什么中间插个十四层变成教研室……主要是因为楼层的数字不好听，谐音不吉利，以前老楼的十四楼就被投诉过……
吃一堑长一智，这座新楼建起来后就考虑到了民众的需求，充分体现了医院为人民服务的宗旨。
谷魏攸说夏雪晴的父亲已经到了外科病房，就是不知道是十六层还是十七层。
林阳正想掏出手机问问郭力源，没想到手机就唱了起来。
“黑夜给了我……”
林阳没给手机唱出完整歌词的机会，接起了电话。
“喂，陈主任，我林阳。”打电话的是儿科的主任陈建国。
“林阳，刚刚医大附一那边有一个女病人跳楼自杀。我一个学生打电话来说好像是医闹那个女病人，是不是叫什么夏雪晴？”陈主任语速很快地说完了。
林阳却一下懵了，什么情况，自杀……
“喂？听得见吗？”电话那头的陈建国良久没听见声音，于是又问道。
“啊，听见了。对，对，是叫夏雪晴。”林阳脑子一下有些转不过来。
“那就没错了。我学生说她还留遗书了，一沓纸呢，不知道写了什么，不会是用死来威胁我们吧？”
林阳一时说不出话来，威胁自己有必要用这么过激的方式吗？他有些心寒，既然如此她还把她的父亲转院到我们医院做什么？
自杀，为什么要自杀？
林阳完全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挂了陈主任的电话，林阳靠在了电梯口的墙壁上。
原本的微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解、困惑和迷茫。
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刚刚的快乐才持续了几分钟，现在他就从一个阳光小伙变成了忧郁美男。
人来人往的患者已经嘀嘀咕咕地讨论了起来。
“妈妈，你看那个哥哥，好帅啊。”
“姐！忧郁男神！天呐，好帅！”
“这表情，他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姐姐看了好心疼……”
林阳却完全听不见周围这些等电梯人群的议论，他感觉自己正在被一个巨大的漩涡卷入无尽的空洞之中，空洞里尽是黑暗和迷雾。
“自杀”两个字就像一场倾盆大雨，直接浇灭了林阳心中那团试图烧毁黑幕的熊熊大火。
“嗡嗡”，林阳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林阳无神地举起手机，一看居然是王子瑶发来的唯信。
麻木地划开，只见是这样一则信息。
“王子瑶：林阳男神，你果然没有骗我们！我们一定会为你伸冤的！”
然后下面是一条链接，显示是一个名叫“石头记者”的唯博。
林阳默默点开。
然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则图片……
“一个癌症病人的遗书……夏雪晴，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冬雪之皓白。愿你灵魂涅盘，天堂重生，愿世界因你晴明。”
林阳沉默地看完了全文，然后坐到了电梯对面的椅子上，轻轻地抱住了脑袋。
耳边是来来往往病人的嘈杂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浑然不知刚刚有一个女人自杀了，或许是因为林阳自杀了？
“系统，你不是说我完成任务了吗？”
【未完成任务如下：1、获得100位优秀同行的认可。任务完成度：68/100。】
“你不是说我完成夏雪晴的那个任务了吗？”
林阳心中如狂狮在咆哮，抱着头的身子坐在椅子上，不住的颤抖。
【紧急任务：大医精诚（二）已完成。
检测到宿主已直面无助的病人，并成功帮助她解除了痛苦。】
“可是她死了，夏雪晴死了！你管人家自杀叫解除了痛苦？”
【经检测……患者夏雪晴……
于今日上午十点二十一分脱离痛苦，于今日上午十点四十八分脑死亡。
经检测……其死亡与宿主无关。
①初看春花红，转眼已成冬，人生啊，就像一条路，一会西一会东，匆匆，匆匆。】
系统或许察觉不到情绪，依旧说着它的歌词。
林阳心中没有再对系统说什么，身上颤抖的幅度也小了些。
她的死，真的和自己无关吗？
她死前，真的脱离了痛苦吗？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选择自杀……
“黑夜给了我黑色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电话铃声响起，半趴在膝盖上的林阳起身接起电话。
周围的人群一时都看向这位小哥，刚刚他身躯的颤抖不少人都注意到了。
此时抬起头的林阳眼睛泛红，周围的人一时停住了议论声。
“喂，林阳，遗书的内容我们看见了，你现在在哪？”依旧是陈主任的电话，他的大嗓门从电话里清晰地传出。
林阳闻言轻轻咳了下嗓子，沙哑道：“我在一楼电梯口。”
“来十七楼，我们看见那个夏雪晴的遗书了，你上来和我们商量商量怎么和她母亲交代。”陈建国又道。
“……好。”
陈建国没有察觉到电话这边林阳的不对劲。
林阳关掉手机，死死地握紧了他的拳头。
她已经死了，现在要解决的是后面的事情。
她说她能相信自己，她说她相信她的父亲会好起来。
那我就不要辜负她的相信，竭尽全力让她父亲好起来。
林阳的拳头紧紧地握着，青筋根根暴起。
人们看着这个眼睛血红的帅气小哥走向电梯，然后又开始议论纷纷。
……
……
十七楼，医生办公室里。
林阳一进门看见最中心坐着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医生，然后是他旁边大马金刀坐着的陈建国。
“林阳，你来了。介绍一下，这是颌面外科的谢宏主任。这次骨折的课题就是他们组的。”
林阳闻言急忙低身弯腰地打招呼道：“谢主任您好，谢谢您帮忙。”
“谢我没用，你还是谢谢老谷。不过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烂摊子，我是怎么都不会答应的。”谢宏主任脸色不愉地说道。
林阳有点尴尬，他知道谢主任说的是今天夏雪晴忽然自杀的事情。
“不过事情发生都发生了，我们得赶紧商量个章程。遗书你看了吗？”谢宏问道。
“看过了。”林阳被郭力源拉着坐下，一边坐下一边点头道。
“还好这人在遗书里撇清了你的关系，医闹的事情拿着这遗书就能解决了，现在我们要关心的是她母亲的问题。”
“他父亲现在依旧处于半昏迷状态，气管插管还插着，暂时不管。她母亲也年纪一大把了，今天过来的时候大家也都看见了，神色也是不大好的那种。怎么和她说？”
陈建国眯着眼道：“这东西你们商量吧，我且听着。”
谢宏闻言又神色不悦道：“你就坐着别说话。你要是能搞明白怎么和病人好好说话，你也不会被人调到儿童口腔科去。”
林阳见状一惊，陈建国被骂了后居然没什么反应，嘴唇动了动没吱声。
这下林阳是知道轻重了，这谢宏主任连陈建国都稳压一手，看来是有大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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