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昭隐约觉得老皇帝的态度不太对。
若在以往，听到有这么一个势力威胁到他的江山，早就该暴跳如雷了。
可他为何还如此平静？
而且这老三，也没有想象中的惊慌。
但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启禀父皇，儿臣是这么认为的。
自古以来，信息传递一直都是两军对阵的重中之重，谁能掌握先机，谁就能掌控战事的主动权。
甚至能让身处劣势的一方反败为胜！
江山社稷，与两军对垒是一样的道理，只不过如今天下三分，大周与南楚北燕各据一方。
谁能掌控天下消息，尽快知悉对方变故，就可占得先机，先发制人！”
宴云昭话音越说越小，纳闷父皇怎么不好奇这般庞大的四海楼到底是由谁主使？
老皇帝听完他的言论，深沉的吐了口气，问宴云廷：
“你觉得如何？”
宴云昭皱眉：
“父皇？”
老皇帝却直接摆手制止了他继续说话。
宴云廷又挠了挠右手。
难道是手上的毒要发作了？怎么这么难受！
“二哥说的都不错，儿臣……也是这么认为的！”
实在痒的难受，宴云廷左手食指伸进右手绷带之中，不停的挠挠挠挠……
老皇帝看不下去了，扔了拿在手里的一本奏折：
“你这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宴云廷忍不住了，继续挠挠挠：
“回父皇，昨日与几个江湖朋友切磋武艺，不小心伤着了！”
老皇帝探了探身。
江湖朋友？
就是帮他探听消息的那些吗？
“伤的重不重？拆下来让朕看看，不行就赶紧找御医！”
四海楼这般厉害，他还指着三儿子尽快将其收归麾下呢。
宴云昭觉得不对，他今天不是来告状的吗？怎么倒关心到老三的伤势上来了？
宴云廷有些躲闪：
“父皇不必挂怀，只是些许小伤……”
不是他不敢拆开来给人看，只是这毒药太过诡异，不大好解释。
正说着，又是一阵奇痒。
宴云廷憋的脸色通红，还是忍不住一阵狂挠！
老皇帝看着他满脸涨红，却依旧隐忍着保持优雅的样子，觉得这一定不是简单的伤。
“快给朕解下来看看！”
他加重了语气。
再不解就是抗旨了，而且宴云廷也想看看手上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怎么突然间痒的这么难受。
于是吸了口气慢慢将绷带一圈圈解下来……
“给父皇看可以，只是这伤有些奇特，儿臣怕……”
刚想提醒老皇帝做好心理准备，最后一圈绷带松开了一角，露出光滑细腻的皮肤，正常健康的小麦肤色，修长白净的一只大手！
“呃……”
宴云廷不知说什么好。
“儿臣只是受了些内伤，外表看不出什么，大夫告诉我将养些时日也就无妨了。”
脱下最后的绷带，宴云廷赶紧改口。
老皇帝和宴云昭盯着他那只再正常不过的右手，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父皇，儿臣今日来其实是想说明，那四海楼背后的主谋，正是三弟宴云廷。
此子背着父皇和朝廷，私自设立收集信息的谍报组织，野心昭彰，其罪可诛！”
宴云昭没了耐心，直接说明了今日来意。
本以为老皇帝会大发雷霆，质问宴云廷是否确有其事。
可他只是眼神阴郁的看了他一眼，又意味不明的看向了宴云廷。
“请问二哥，告诉你这些事的江湖朋友，都是哪里来的？
二哥的志向不是一直都在朝堂吗，怎么也认识深知隐秘的江湖人物？”
宴云廷将拆下来的绷带一一叠好，不紧不慢的问宴云昭。
老皇帝的目光就又转回了过来。
宴云昭深感不妙，额头上已经起了一层冷汗：
“此乃本王私交，不方便告知二弟！”
宴云廷轻哼了一声：
“是不方便告知，还是不敢拿到父皇面前来说？
前段时间二哥府上的侍卫慕白，半夜里突闯镇国公府，差一点伤到了卫国公。
二哥可是声称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了的。
如今四海楼才刚刚收到我手中，各方分号也才开始规整，二哥就知道他在收集各方情报。
要说是谁野心昭彰，还真不一定呢！”
宴云昭吓了一跳，惊慌道：
“你什么意思？”
宴云廷将右手背在身后，冷笑道：
“什么意思？
本王之前的确与四海楼的掌柜相识不假，可也只是泛泛之交。
接手飞凌军之后，方才明白信息往来的重要性。
想起四海楼不光做镖局生意，也时常贩卖江湖消息，就向父皇上书，建议收拢四海楼为朝廷所用。
如今我刚跟四海楼达成招安协议，二哥就这般耐不住性子来告我的状。
还添油加醋说一些四海楼如何如何厉害的话。
弟弟也实在佩服，原来二哥的消息，竟比四海楼还要灵通！”
老皇帝听了前面的话一直无动于衷，直到听到最后一句，瞬间暴怒，拍着桌子道：
“你是哪里来的消息，快说！”
宴云昭一个踉跄，知道这一局又是败了，而且还败的很难看。
“父……父皇……”
他能说是害怕老三抢了他的风头，特意暗地里去查的吗？
“朕看你是前段时间关在府里还没清醒够，回去继续好好反省，没有朕的命令就先不要出来了！”
老皇帝气的面色难看。
“父皇，儿臣……儿臣冤枉啊！”
宴云昭跪在了地上，却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老皇帝也懒得听他继续，叫了人进来将他拖了出去。
“这件事也有你的责任，说是要弄成暗桩，这才没几天，就让人给查了去！”
御书房再次安静下来的时候，老皇帝对宴云廷说。
宴云廷低着头叹了口气，他这位好二哥怕是已经查了他好久了。
“是儿臣疏忽，只是莫寒毕竟是江湖人士，没有朝廷官牒，做事难免随性了些，而且二哥……这段日子好像一直都在与儿臣作对。
儿臣上报给钦天监的婚期折子，也被他想办法给拦了下来！”
老皇帝瞪圆了眼：
“竟还有这等事？”
不过转念一想，老二老三好像的确是因为薛家嫡女的事情争执来着。
“你们两个皇子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争执成这般，成何体统！”
宴云廷满脸委屈：
“儿臣倒无意与二哥争抢，可二哥用的这些手段实在让人不齿。
且前段时间二哥刚纳了一房妾室，看起来也并不是非薛家嫡女不可。
想来还是容儿身份太过敏感，除了岳父岳母疼爱，镇国公也视她为掌上明珠。”
他的话点到为止，老皇帝却愈发愤怒。
这个老二，的确是野心昭彰，竟连镇国公都惦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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