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何，顾璟琛的心猛地一下收紧，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他一手撑在前面的椅背上，拧着眉头，戴着祖母绿戒指的手捂在胸口处，声音很沉，隐约带着几分急切：
“回麋鹿山庄！”
“是！”
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着麋鹿山庄的位置轰鸣而去。
……
半个小时后，顾璟琛出现在麋鹿山庄的门口，随着电梯门的打开，他的目光凝在一道松枝绿的背影上。
顾一站在门前，和来人对峙着，眼底满是慌乱，看到他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主子！”
他的声音，引起了那道松枝绿的身影的注意，似是有所感，他缓缓转过身，对上顾璟琛探究的视线。
顾璟琛沉肃着脸，这个人他认识，凌老那件事发生时，突然出现的男人。
他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目光忍不住落到他双手捧着的黑色盒子上面。
“你找我？”顾璟琛率先打破了沉默，狭长的凤眸里含着不知名的情绪。
沈峥的眼底布满了悲痛，似是有些不忍，他沉了沉眸，才开口。
“我替人来给你送件东西。”
“她为什么不自己来？”
他的话音刚落下，顾璟琛便耐不住追问，似是笃定他口中的人是她。
沈峥张了张口，吐出的字眼却将他瞬间打入地狱。
“她，牺牲了……”
轰！
顾璟琛的双目突然睁大，死死盯着他脸上的表情，似是要从他的神色中找出一丝破绽。
沈峥的唇紧抿着，冷肃的表情上分明藏着浓重的悲痛。
“你在说什么，什么牺牲……”
顾璟琛头一次乱了阵脚，他甚至想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猜到。
可是沈峥的声音理智又残忍，“她在执行秘密任务时，不小心被敌人围剿了，具体的细节我不方便透露，她为了救战友，拖延了时间，来不及逃开敌人提起布防的炸药。”
沈峥缓缓闭了闭眸，像是有些说不下去，默了半响后才重新道：
“她的尸首已经被炸得粉碎了，这个是她的东西，我看了是留给你的。”
沈峥其实悲痛中略带着讶异，他是知道他从来不写遗书的，原本以为会是什么都没有，却未曾想到发现了这个。
顾璟琛的双目赤红，拳攥得死死得，脑海中无限重复着刚刚他说的话，倏然，他狠戾得视线凝在那黑木盒子上。
“我不信！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顾璟琛的理智像是被来回得撕扯着，出口的声音沙哑又带着挣扎的嘶吼。
沈峥无声得叹了口气，他这副样子在他的意料之中，这样的打击太深了。
“烈士魂归，你，节哀……”
他伸出手，似是想要安慰一下他，但犹豫了许久都未曾落下手。
他心里知道这件事现在是假，可是他的悲痛是真的，因为他不确定，或许某一日，这件事就成真了……
沈峥走了，他将黑木盒子留下，就那么走了。
顾一的眼底震惊又悲痛，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个清冷的女子竟然是军方的人，而她离去的消息又如此的突然。
他看着抱着黑木盒子的顾璟琛，他的手指收得很紧，可眼睛却像是没有焦点一样，寻不到一处落点。
高大冷峻的男人，就那么抱着盒子站在那里，孤寂的身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沈峥走得很急，甚至有点慌忙，按照计划他回来送遗书，可是踏入帝京后，他却听到了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
以卿竟然是夏湘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呢？！
忽然，他的脚步顿住了，他想起之前派她去n市后，他曾经探听到消息，疑似夏湘的物件出现在n市，他还专门去那边查了。
可是他去到后线索突然断了，那时候以卿突然跟他主动提出要来帝京，有私事处理……
难道是那个时候，她就发现自己身世有异，关于夏湘的踪迹也是她抹除的？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沈峥忽然发现他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这件事，以卿若真的是夏湘的女儿，那岂不是他……
他心乱如麻，但是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无论她是否是夏湘的女儿，她首先是乔以卿，是他手下的兵！
……
顾一在顾璟琛的示意下，还是退了出去，临出门时他看了一眼捧着盒子坐在沙发上的人，赤红的双目让他有些不敢与之对视。
除了之前乔小姐失踪的时候，他从未见过主子这种状态，想到这，他还是违背了他的意思，给老宅去了个电话。不然他都不知道主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沙发上的顾璟琛眼尾满是猩红，一双冷冽的眸子此刻更是毫无光彩，像是失了魂的行尸走肉。
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是压抑到极致的情绪，戴着祖母绿宝石戒的手微微发颤。
他缓缓伸手又停了数秒，似是不敢触摸……
咔哒——
盒子应声而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封信，信封上什么都没有，他的手指沉得如同挂了沉石一般，每个动作都显得艰难无比。
他拿出了里面的信，缓缓打开，信，很简单。
【顾璟琛】三个字随着信的展开，映入他的眼眸。
原本还看似平静的人，手指猛然收紧，那信纸被他攥出明显的折痕。
顾璟琛的唇微微发颤，丹凤眼中的红意似是要溢出来，猩红得如同地狱里爬上来的魔。
他本来不信的，如果这封信很长，他肯定不会信的！
可是……
上面的字迹是她的，只写了他的名字，简单的三个字，却让他怀疑自己的判断。
这真的很像，很像她会写的……
不知道是这让他越来越慌乱的信息，还是最近高压下的连轴转，顾璟琛攥着信纸的手一抖，喉头甚至感觉到一股锈味……
噗——
鲜红的血喷洒出来，有星星点点沾染到那洁白的信纸上。
“璟琛！”
苍老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慌乱和担忧……
顾璟琛陷入黑暗前，隐约看到了拄着拐杖的爷爷……
……
“老爷子，顾总太过劳累了，又受了大刺激，急血攻心，才会吐血昏倒。”
医生检查完后，给了这么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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