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卫禛山冷哼一笑，重复道：“嵊幽谷，又是嵊幽谷……”
“而且，抛开我们陵安郡的事情不说，不见山那边也有了新的动作，原本被排挤在外的魔界，因为这一次的事情重新回到了大众的视线里……”楚辞艰难开口道，“现在人们对于陵安郡的态度大不如前，甚至喊出让我们……”
他说不出口了。
“让我们滚出云水是吗？”卫禛山冷冷一笑。
那些尖酸刺目的言论他自然也看到了。
想不到曾经对别人说过的话，现如今居然原封不动的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还真是天道好轮回。”卫禛山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几乎冷到了极点。
楚辞听后心中一惊。
宗主不常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处理宗门内部的事务一般也是由卫衍代劳，所以他很难根据这些事情去评判坐在高位之上的卫禛山。
但是那些流言蜚语，他曾经确实有过耳闻。
不过当时的他并没有在意，他认为一向以正直刚毅示人的卫禛山，应该不会像传说中的那般不堪。
如果有的话……也一定是他们做错了事情，所以才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至于传闻中的严苛，他更是认为是有意之人故意往宗主的身上泼脏水。
曾经的他是那样信赖着宗主和门派。
但如今，当卫禛山说出天道轮回的话后，以往的信任顷刻间烟消云烟。
他……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那他这些年来，一直熟读在心的宗法、家规到底又算什么呢？
这不是卫禛山一直以来教导着他们不能逾越的红线吗？
可是他呢，他却一次而在、再而三的破坏了。
心中的悲伤几乎要将楚辞压得透不过气来，想起从山下一路御剑而回，看着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师兄弟们，他的心中无比的痛楚。
“楚辞，卫衍现在的状态你也知道，他尚没有从怀姝的事情里走出来，现在全宗上下，我所能信任的只有你了……”卫禛山忽然打起了感情牌。
楚辞蓦然抬头看向了他。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毫无顾忌的对视着。
曾经的卫禛山最讨厌宗门中的弟子逾越过这条规矩：
长辈在时，也要守着尊卑礼法。
没有长辈的允许更是万万不能私自抬头。
“我知道传声珠的控制权在嵊幽谷的手中，不过之前我曾委派过一个小宗门，以他们的名义收购了传声珠一部分的股权，现在你传我口谕，让他们尽最大的权限，将传声珠上的东西处理得干净些，能删就删……至于不能删的……”卫禛山面色一沉，刚想交代另一种办法。
楚辞叹了一口气道：“宗主，看你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先前我们收购的控制权，大师兄私下里又转手卖给了嵊幽谷……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听说是以三倍的收购价谈成的，至于灵石嘛……”
他当然都花在了温绾的身上。
当时二人正值你侬我侬的热恋期，往对方身上砸点钱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穷酸剑修的名号一旦戴上了就不好摘掉了。
卫衍好不容易寻到机会，能够展示自己的财力，自然不愿意放弃。
卫禛山似乎遭受了极大的打击，他整个人极为不稳地踉跄了几步。
“宗主……”楚辞见状呼唤道。
卫禛山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继而大声喊道：“来人，将卫衍带过来！”
殿外的弟子闻声后立马行动了起来。
殿内一片安静。
卫禛山缓了缓心神，在卫衍来之前，他要先将计划布置下去。
“既然传声珠的法子行不通，我们换个法子就是了。”卫禛山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跪拜在地上的楚辞身上。
楚辞察觉到了那抹带有重量的视线，他的头皮下意识一麻。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了心头。
怎么感觉这老登没憋好屁呢……
他的头埋得更低了，生怕卫禛山会觉察出自己满身的抗拒，为了不过多的流露出自己的想法，他佯装恭敬道：“楚辞愿凭差遣。”
心里却是一百个不情愿。
“很好……”卫禛山微微一笑，画起了大饼，“你也知道，以卫衍现在的德行难以再为陵安郡做事，只要你这次完成的好，那么我会将你作为下任的宗主来培养。”
楚辞……
你这老登坏的狠。
听他这打包票的模样，看来这一次的任务相当的棘手。
他不甚情愿的拒绝道：“宗主言重了，我等又岂是能与大师兄比拟的。”
卫禛山没想到自己居然碰到了一个油盐不进的软钉子，不过宗主之位本就是说辞，所谓的计划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他平复好被顶撞的心情，斟酌道：“你去查清楚传声珠上那些‘故意抹黑’我们的宗门究竟有哪些。唔，如果是没名没姓的小宗门也就罢了。我们这一次要挑些大鱼下手……”
楚辞猛然抬头，双目里满是不可置信。
卫禛山被盯的有些不自然，他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传声珠上的事，确实让我们很难对所有人下手，但是抓几个有头有脸的丢到不见山，还是能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唔，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宗门，楚辞，你也是陵安郡的弟子，难道你忍心看到旁人抹黑我们吗？”
楚辞的心跳在他的话语声中愈发清晰，彷佛如雷鸣般震耳欲聋。
这是他第一次目睹卫禛山揭下面具的真实模样。
也难怪他从前并不知晓宗门内的肮脏，如果卫衍没有出事的话，这些事情他完全没有插手的资格。
今日不同往日。
想不到自己也有被“重视”的一天。
卫禛山见楚辞迟迟不开口，甚至在话毕后，别过头不去看自己。
不难看出对方的抗拒。
他慢慢踱步来到楚辞的面前，俯视道：“这一次的事情一定要办得漂亮，不能让旁人发现任何痕迹，不过你放心，我会再派去几个得力的人协助你完成这些。”
楚辞依旧没有说话，眼中的破碎无法隐藏。
往日里的信仰，在这一刻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