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们知道：
如果它们不按照姬离的话去做，那么它们将像那些被净化掉的污秽一样，毫无生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就好像它们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这种感觉很不好，眼前不可一世的邪神竟也在感知到它们的情绪后出现了一丝的茫然。
他到底是谁呢？
等姬离安置好苏荛，确定她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后。
他轻轻的伏在她的耳边轻喃道：“很快就好了……”
姬离站起身看向了极为狼狈的燕云舟。
这还是他自踏入屋内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向对方。
燕云舟此刻十分的狼狈。
他单膝跪在了地上，身体一直在止不住地颤抖，大有一种马上要倒下的架势。他的右手握着半截断掉的凝霜笛，另外半截不知道哪里去了，也许是在刚才在净化的作用下，一并被姬离处理掉了。
多亏了凝霜笛撑着，才没有让他彻底跪在地上。
他的腰部、胸口和大腿几乎都有贯穿所造成的伤口。
腰部位置的伤势最为严重，似乎受到了两股力量的作用，以至于出现了慢慢扩散的趋势，伤口的横截面正在不断扩大。
他的灵力似乎在刚才的打斗中全部耗竭，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灵力用来疗愈伤口了。
现在的燕云舟和一个普通人无异。
都不需要姬离动手，单单看着他，就能等到他灯枯油竭的那一刻。
燕云舟亦十分平静的看向姬离。
他没有为自己争辩。
凡事都要付出代价，早在他拉苏荛入局的那么一刻便已经猜到了今日的结局。
师傅被他安置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
日后，郎玉会慢慢苏醒。
所以，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所求的了。
唯一遗憾的是……
燕云舟艰难的挪动视线落到了软榻之上，试图再看她最后一眼。
就当是最后的祈愿吧……
他在心中默默地安慰着自己。
还没等他看到苏荛，姬离已经毫不客气的挡住了他的视线，打碎了他最后的念想。
也是，事到如今。
已经瞒不过去了……
姬离一步步的向他走来，燕云舟认命般的垂下了眸子。
周遭静谧的厉害。
说实话，姬离现在有一万种杀掉他的理由，单单是利用苏荛这一件事，就够他死个千百回了。
但是，他无法动手。
想到苏荛在来之前曾特意叮嘱自己：
不要伤燕云舟。
这句话就像一根刺深深的刺入了他的心脏，他没有办法做出违背苏荛意愿的事情。
终于，他停在了燕云舟的面前。
两人陷入了到诡异的僵持中。
该死……
燕云舟能感受到姬离身上浓重到让喘不气的杀气。
“一会儿，别看它的眼睛，速战速决。”他认命般闭上了眼睛，将那些用鲜血换来的教训一一告诉了对方，“还有，触手是杀不完的。”
等待中的了断并没有来到。
直到有个冷冰冰的东西扔到了他的怀中，正巧砸中了他腰部的伤口。
好不容易已经麻木的痛感再次被唤醒，几乎如潮水般袭来。
他闷哼一声眼前一黑，几乎要失去最后的意识。
哈……到最后连个痛快也不肯给吗？
“吃了。”姬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视线内的燕云舟就像一个入定的老僧，对于他扔去的救命丹药不闻不问。
难不成他还希望自己像姐姐一样哄他吃掉吗？
姬离……
在姬离说出吃下的时候。
燕云舟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这又是什么新的折磨方法？
直到他忍不住睁开眼睛，才发现面前正放着一个精巧的瓷瓶。
之前许之逸也曾给过他一些丹药，所以他对于嵊幽谷的丹药瓶十分的熟悉。
一种绝不可能的想法瞬间袭上了他的脑袋。
难不成……他是要救自己……？
他实在想不明白。
不过，他还是按照姬离的吩咐吃掉了里面的丹药。
慢慢的，枯竭的灵根就像逢春般有了生意。
那些灵力都不用他调用，便开始自觉的修补起他的身体。
燕云舟彻底呆住了。
他想过自己的很多种结局，唯一没有幻象过这一种。
“她……？”姬离忽然开口问道。
燕云舟循着声音看向倒在自己身前的闻竹，也难怪姬离会认不出她的样子，她的头部和胸腔几乎被触手全部掏空，唯有几根可怜的骨头维持着这具身体的人形……
可怜的闻竹甚至没有挡过触手的第一次攻击。
在她倒下后，那些蜂拥而至的触手们将她分食了。
燕云舟身后还护着苏荛，他无力再去看管闻竹的情况。
所以，她的结局在飞上楼阁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那句话，直到最后也没有说出口。
“闻竹。”他轻轻的应道。
姬离默了片刻没有说话。
审判正式开始。
“你……你是？”触手上的眼珠小心翼翼的看着姬离，谨慎问道。
“我让你开口了吗？”姬离歪着脑袋反问道。
眼珠们陡然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从他的身上不断的渗出。
姬离的视线从眼珠的身上挪到了自己缓缓张开的手掌上。
他认真看着自己手掌的模样有些奇怪，明明眼珠触手就在前方，他却像完全感受不到那些威胁似的。
这样的场景，如果不是因为太愚蠢，就是因为太有把握。
燕云舟能清晰的感知到眼前的姬离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他甚至比邪神还难以捉摸。
一向在战斗上有着卓越本能的燕云舟，能清晰的感知到邪神的威压，已经全部被姬离身上的杀气所取代。
那是一种最为原始的杀戮。
下一秒。
姬离面无表情的握紧了拳头。
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动作，在他的掌控下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
邪神甚至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同一时刻。
触手上密密麻麻的眼珠被一股无形的蛮力瞬间捏爆。
腥臭的汁水从爆裂的眼球内泵出。
燕云舟下意识的往后避了避。
但是那些浊水并没有崩到他们的身上，一道结界早就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布下了。
燕云舟虽然失去了大部分的灵力，但毕竟化神的修为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