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在问梁尘黦的死，卓红裙却忽然扯到了她的过往，这让向天歌有些茫然，但他并没有打断卓红裙继续陈述。
从她的陈述可以听得出来，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对她影响很大，耿耿于怀，终不能解脱。
这在心理学上叫蔡戈尼效应。
简单来说，如果一段感情一开始便奔着天长地久去的，对未来必然已经构想了无数的蓝图，突然中断，那些有关未来的憧憬都会随之一起坍塌，人的心理是难以承受的。
甚至她会看不清楚未来的意义，因为她的未来都是被男朋友填充的，男朋友忽然不知所踪，她对未来所有的构想自然也都不在了。
如果两人一直争吵一直矛盾，然后分开，心理的创伤反而会轻，因为一次一次的争吵，其实已经能够看到彼此存在的矛盾，甚至可以激发矛盾，不然不会争吵。这个时候，双方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对感情的期待值便会降低，所以分手之后，不会有太大的落差，便不会那么伤那么痛。
最怕的就是像卓红裙这种情况。
青梅竹马，一直热恋，感情持续升温，却突然有一天不知所踪，就连一句话都没有，这仿佛让人从云端坠落地狱，让整个人连生的信念都没有。
卓红裙一直低着头沉浸在往事里，默默地对向天歌倾诉：“我找了他很久很久，可他杳无音信，我有半年的时间，都是在酒精里度过的。两年前，我有一个朋友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出国深造，我就当去国外换个心情。这个朋友，每个月都会有一笔固定的钱打在我账户上，我渐渐引起了怀疑。
“我去问他，他总是闪烁其词。所以我开始调查他，终于在前几天，我发现了他的秘密。我在他手机里面装了窃听软件，他竟然偷偷地跟我男朋友会面，原来他们一直都有联系。从而我也知道我男朋友为什么当年一下子人间蒸发了。”
向天歌知道已经说到正题了，忙问：“这事与梁尘黦有关？”
“没错。当年他去参加选秀节目，来到宁州赛区，正好被白珍珠看中。白珍珠这个老女人，设局把他给灌醉了，然后让两个男人按住他，强行跟他发生了关系。他告不了她，因为我们国家没有这样的法律，强X只限于男人对女人。在通常意义上，男人的力气要比女人大，女人没办法得逞的。但是白珍珠不是普通的女人，她独自一人是强迫不了我男朋友，可她手底下有的是人，她把他绑在了床上。”说到这儿，卓红裙声泪俱下，似乎被强bao的人是她，而不是她男朋友。
向天歌心里暗暗叹息，相比发达国家，国内的法律确实不够健全，毕竟真正进入法治社会的时间并不长，无法做到一蹴而就，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不可能一下子就做到最完美。
还有一点，法律对于性别的倾斜，主要是为了弥补社会上性别地位的落差，因为华夏总体还是一个男权社会，所以在法律上就要稍微偏向女性，以此达到制衡，所以女人有专门的妇女权益保护，男人没有。
好在随着国内女权的提高，宪法修订之时，女人侵犯男人已经有了weixie罪。
但这在三年前是没有的，即便有，卓红裙她男朋友也告不了白珍珠，没被她反咬一口就不错了。
“你男朋友现在人呢？”
卓红裙想到王俊桥也在筹划要杀梁尘黦，所以对他的身份并不多加泄露，说道：“我不知道。”
向天歌知道卓红裙是在撒谎，但没有拆穿她，知道她想保护男朋友，没有多问，说道：“这是白珍珠侵犯你男朋友，跟梁尘黦又有什么关系？”
“前几天，梁尘黦带人打了我男朋友，侮辱他，还往他身上吐口水。”
“就因为这个杀了他？”
“他该死。”卓红裙愤恨地咬着银牙，双眸一瞬变得狠厉，“这些人都该死，手里有点钱有点权，就不底层的人当人看，可以肆意地践踏。”
“确实该死，可你私自处决了他，你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不值当。”
卓红裙缓缓抬头，轻轻一笑：“不然呢，我们怎么讨回公道？以白珍珠的势力，就连法律都告不了她。好在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们母子要到阴曹地府团聚了，再也不会危害人间了。我死有如何，至少免却了更多的人遭受他们的欺压和霸凌。”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白珍珠也……”
“不错，刚刚我在医院杀了她。”
向天歌没有料到卓红裙下手会这么快，问道：“既然已经决定要来宁州复仇，为什么还要来我们公司？”
“接到公司面试通知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我男朋友的事，当时我并没想过要复仇。再者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就会被录取了。如果这次连累了公司，向总，我很抱歉。”
“你是地宗的人吧？”
卓红裙心下一怔，向总果然不是一般的企业家。
因为常人是不可能知道天宗和地宗的存在的，就连江湖上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是两个极为神秘的流派，大部分的高手都选择远离俗世。
但向天歌竟然能有如此见识，而且能够猜出她的身份，让她颇为意外，点了点头：“是，我在国外遇见了我师父，她教了我一些易容术。可惜我学艺不精，还是被您给识破了。向总，您把我送去警局吧。”
“你走吧，去国外找你师父，再也不要回来了。”
卓红裙难以置信地看着向天歌：“您……让我走？”他费这么大力气揭穿她，难道不是为了将她送到警局接受制裁？
“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向天歌走出她家，随即走下楼去。
点燃一根香烟，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对是错，可是听了卓红裙的遭遇之后，再让他将人送到警局，他做不到。
法律能够保护大部分人，但却不能保护所有的人，卓红裙最后选择如此极端的方式复仇，这也是她的无奈，甚至还是法律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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