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足在原地，回首看去。
惠敏不断张望着，在寻找音乐的源头。
“我记得你好像是很喜欢音乐的......”烛龙又赶回了惠敏身边，“听说我们学校好像是有音乐社团的样子......你感兴趣吗？”
“嗯......”
惠敏的目光锁定在了剧院二楼的某个演练室内，现在，正有什么人在其中拉动琴弦。
“烛龙你......要不要一起来音乐社呢？”惠敏问道。
她这么说，仿佛已经确信了自己会成为音乐社的一员。
“这可难说啊......”烛龙挠了挠后脑勺，“我可没有哪怕是一点的音乐细胞，去了恐怕要被人笑话......再说了，我们两个学商务的，和音乐本来就不会有多少交集才对。”
“话是这么说......”惠敏思考片刻，给出了她的答案，“可我还是觉得，哪怕只是作为一个兴趣爱好也好，我自己还是很喜欢这些东西的......小提琴啊，钢琴什么的。”
“唉......你想要去的话就去呗，”烛龙说，“按你自己的意愿就好了。”
“真的吗？——好耶，那我们吃完饭就去报名！”惠敏兴奋地搂住了烛龙。
“呃......”烛龙有些担惊受怕地把她推开，“我反正大概率还是不会去的，你真的感兴趣就自己过去吧。”
“这样啊......”
小提琴声在此时逐渐消失，这美妙的音色就连落幕都浑然天成。
头顶上，一扇窗户被打开，余己为从中探出身来。
在一曲完毕之后享受迎面的微风，这是余己为最喜欢做的事情。
但这一次，微风中还裹挟着一个女孩的笑容，惠敏抬起头，对余己为的演奏回以微笑。
起初还有些惊愕，但女孩的笑容显然又温暖了他的内心，余己为见状赶快又举起琴弦搭在琴上，对着窗外拉奏起来。
宛如微风拂过静谧的水面，几片花瓣飘落下来谱写出的序曲，美好又温暖......
惠敏满意地笑着，就连与烛龙一同行走的脚步都被放慢下来。
“走慢点吧......”
“哦......”
从开学的时候起，烛龙会在惠敏的课程结束后在教室门口等待她出现。
其实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但这样做总会给烛龙一些安心感。
让他觉得......那个昔日低落的女孩，还是依靠着他的。
直到——
“哦，烛龙啊......不好意思，下课之后我要去社团里参加排练，晚饭还是你自己去吃吧。”
最近几天，惠敏给他的说辞都是这样。
甚至到了不久前，惠敏见他就直说“社团”二字，其余的也不再多做解释。
在不经意间，烛龙或许也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远了。
演练室里。
“你真的很有天赋呢，”余己为说，“明明刚来的时候还什么都不会，现在不仅是小提琴了，就连钢琴和萨克斯都学会了......”
“在我小的时候就一直想做个音乐家......”惠敏说，“只是......家里人不允许我有这种想法，我爸妈他们都是商人，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还是觉得利益为重，如果把我培养成艺术行业的话，用他们的话说那就是——收益太低了。”
“唉......你这样闪闪发光的宝石居然会被雪藏到现在......”余己为也为惠敏感到有些扼腕。
“我当然知道父母他们是有自己的用心良苦，但是......”
说着，惠敏的眼角闪烁起了晶莹的泪花。
“现在还不晚，”余己为安慰道，“如果想走你自己的道路......就和我一起吧。”
“和你......一起？”
“是啊，总有一天我会在维也纳的乐厅里举办自己的演出，”余己为说，“或许听上去有些太傲慢了......但这就是我一直以来，从小到大的梦想，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会为自己的梦想感到骄傲。”
“嗯，听上去确实很厉害的样子......”
“怎么样？愿意和我一起努力吗？”余己为说，“大概再过一年多，这里会举办一场世界级的音乐评选，到时候如果能被评委看上的话......唔——想想就激动啊！”
“确实是这样......可是，我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吗？”惠敏问道。
“你的歌声。”
“我的......歌声？”
“是啊，”余己为说，“所以说你才让人羡慕啊，拥有这样的音乐天赋还不自知......怎么样？愿意帮我一把吗？”
余己为看向她，露出了真挚而又热忱的笑脸。
晚上。
“好久没有和你一起吃晚饭了呢......”烛龙掰开眼前的一次性筷子，语气中莫名地有些小激动。
“我说啊，烛龙你对梦想是怎么看的呢？”惠敏却突然这样向烛龙发问。
“梦想？那是什么......小学生作文吗？”说着，烛龙呼气吹了吹眼前热腾腾的拉面。
“欸？”惠敏听上去有些吃惊。
“现实一点吧，”烛龙说，“要说有什么最重要的话......那肯定是现在啊。现在能做到什么，现在能赚到什么，现在又可能失去什么......目光放太长了的话，恐怕会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哦。”
“......”
“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了，你的家里人......他们肯定也只想你能做好自己吧。”
“这样啊......”
惠敏也掰开了筷子，但现在的她似乎没有多少食欲。
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看着窗外的夜空，她稍微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离开了烛龙的身边，只是一点点距离。
时光飞逝，烛龙每日的等待最终都只会遇上惠敏无言的躲避。
最后，他也终于意识到，那个他所心爱的女孩开始讨厌起自己了。
为什么？
他究竟是做错了些什么呢......
悔恨着，不解着......
在午后的小道上，他看到了惠敏和余己为并肩行走。
在演练室内，传出的声音也不仅仅有那小提琴声，还多出了惠敏的歌声，一如既往地动人。
事到如今，他失望过，自责过，后悔过。
一直以来，他的这些付出又是为了得到什么？
他又因此失去了些什么？
他心中的世界，仿佛也在这一刻起颠倒阴阳。
要报复些什么......要惩罚些什么......
可一旦看到惠敏那幸福的面庞，他的这些念头都会被打消。
心中的那美好愿景被现实无情击碎，只留下碎裂的残片，如梦幻泡影......
看着眼前的神像被丑陋的恶魔无情践踏，烛龙的心境仿佛又一次体验到当初的那种悔恨。
遗憾的是，他深爱着她......
却没法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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