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也配合地跑了出去，往邻居牛芳家跑：“牛婶婶！救命！我外公要打死我娘！”
苏进财前几日被讹了医药费，现在还有些后怕，不敢真动手，但苏落叫得鬼哭狼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么她了。
他怕惹人误会，扑过去就要捂苏落的嘴。
苏落一副吓坏了的样子，挥动着手脚：“啊！爸别打我！别过来别过来！”
小猪蹄子对准了苏进财的胸口一蹶子撂了过去。
苏进财被苏落踢了个仰倒，只觉胸口一阵憋闷，喘不上气来，眼前都是黑的，好半晌缓过来。
苏落可怜兮兮地缩在院子角落里，哭得乱七八糟。
苏进财被踢了一脚，什么火都上来了，抄起旁边的簸箕就砸到苏落身上去。
簸箕是竹筐编的，苏落提前用手臂护住了脑袋，往旁边微微一侧，簸箕打到了她旁边靠着的水井口上，旁人侧面瞧着就跟打在她身上弹飞出去了似的。
恰逢顾一带着人过来。
苏落家的院子是用竹藤条围起来了，不过半人高，路过的人都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牛芳第一个冲上去：“杀千刀的苏进财！快住手！”
几个妇女和上工的男人也赶了过来。
“这是做什么啊？”
“苏进财，前几天才被罚了钱，不吃教训，今天又来打人了！”
苏进财一看又是这几个好管闲事的老娘们儿，根本不放在眼里：“老子打自己女儿，就是打死了你们也管不着，给老子滚一边去！”
牛婶最厌恶这种对弱势群体妇女出手的贱男人，当下整个身体就横在苏落面前：“苏进财！现在是新时代，你别把你二流子旧社会的那套放到这里来！就算是你打女儿，那也要有个理由！平白打人我牛芳第一个就不答应！”
“给你妈的理由！”苏进财很是瞧不起这些妇女，“猪鼻子插大蒜你装什么装？什么新时代什么旧社会，你认识几个字？就敢跑到劳资跟前来说教，给你脸了是不是？”
说罢就要过来扇牛芳巴掌。
牛芳丝毫不惧，将脸往上凑：“你敢动手试试！你他妈打一个试试？老娘告诉你！今天你打了我，赶明儿我老公部队里那几个老干部回来看我，我让你苏进财吃不了兜着走，在整个星胜村待不下去！你动我一下试试？我要赶你走，大队长都拦不住！”
苏进财瞬间清醒了，他差点儿忘了，这臭老娘们儿死寡妇的老公是部队当过兵立过功的。
每年过年过节，她老公部队里的几个好兄弟都会带礼来看她。
就连镇上的镇长都给她几分薄面。
苏进财最后还是没敢打下去，他梗着脖子火气冲冲道：“这小白眼狼欠了老子20块钱，赚了100块钱不想着还钱孝敬他老子，自己买了些白面米躲在家里享福，老子打她怎么了？不行吗？”
听到“赚了100块钱”，在场几个人脸色都变了。
牛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放你娘个屁！不问青红皂白一大早就跑过来打人，小落根本没赚100块钱，那是她为了帮乡亲们抓贼故意编的谎话。”
苏进财根本不信：“你骗鬼呢！没赚钱的话，她能买得起这么好的米？少他妈糊弄老子！欠了老子钱就得还，这是天经地义的！”
苏落适时地爬起来，站在牛芳旁边，努力让自己显得娇小柔弱一点：“爸，你别生气，我真的没有钱，这个米是因为前几天一一被你打得实在太重了，我才忍不住去卖了野菜给他买了点儿米煮粥，就锅里那么点儿了，不信你搜，家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敢这么说，自然是昨晚就猜到了苏进财会闻着风声来，提前把值钱的东西都藏起来了。
苏进财二话不说，转身就进她屋搜东西。
众人看着苏进财土匪似的做派，进屋踹倒了椅子，挪开了柜子，拆家似的将苏落家翻了个底朝天，都忍不住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从前苏进财与苏落闹这些，他们只当看个乐子了，恶人自有恶人磨。
可如今苏落瞧着确实是转了性的，他们再来看，就忍不住有些同情起来了，摊上苏进财这么个爹，着实倒霉。
苏落听到里面叮哩哐啷的动静，像是无奈，又像是委屈坏了，捂着脸呜咽着哭起来。
顾一从没见过他妈示弱过，抿了抿唇，想安慰，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是啊，他妈再怎么厉害，也就是个女人，对着外公那种凶悍的人，她能怎么办呢？如果他是苏落，肯定吓坏了，从小对着这么恐怖的爸爸。
他忍不住同情起苏落来，偷偷地伸手，攥住苏落洗得发白的衣角，正待说话。
苏落捂着脸，用只有他仰视才能看到的角度对他比了个“哭”的口型，又偷偷掐了他一下。
顾一：“……”
苏落哭诉道：“让婶子见笑了，这都什么事儿啊，我这日子也算是过得稀烂了。”
牛婶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这么说，你这么年轻，日子还长着呢。”
苏落趁机道：“我之前就听说婶子你经常在镇上做点儿小本生意，所以我也想跟着来试试，想让婶子带我认认路。等我赚到钱还了我爸，以后日子也才能清静点儿，也能有钱供一一读书。您要是愿意带带我，咱们回头再说说？”
牛婶子一听她要送顾一去读书，眼睛都亮了，对她好感又多了几分：“那感情好啊！回头咱们再说说。”
苏进财果然没在她家搜到一点儿值钱的东西，他不甘心地瞪着苏落：“你一定把钱藏身上了！交出来！”
苏落连忙“柔弱”地摇头：“没……我没有。”
牛婶子一把将她护在身后，瞪着苏进财：“你还想搜身不成？这是你闺女，但也已经为人母了，苏进财你一把年纪别做这么丢人的事儿行不？”
旁边几个妇人也跟着帮腔：“是啊！苏进财，人家苏落真没钱！有钱还能轮到你搜？都说了昨天是为了给大家伙抓贼才撒谎说有100块钱的，这事儿村长、好多人都知道，你随便找个人去问问啊！看是不是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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