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掩住面，低声地呜咽了起来。哭着哭着，她抬起了挂满泪痕的脸：“救救左靖吧！错都在我，我愿意去大牢里受任何折磨！左靖是个好巡检，他应该活着，死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是我，是我一次又一次地去找左靖帮忙，是我的错……”
“我猜，你在苏府也过得并不开心吧？”
她用力地甩着脑袋，哽咽道：“大娘恨死了寒生和郡生，她非常非常讨厌这两兄弟，觉得他们就不该出生在苏府。郡生没有妻子，她没法逮着折磨，所以她就折磨我，想尽各种办法为难羞辱我……我最初找过寒生诉苦，但寒生都叫我忍，忍，我是忍无可忍啊……”
合合忽然想起之前苏寒生对苏郡生说的那些话，嘴角浮起一抹蔑笑道：“对，他也是这么跟苏郡生说的，忍……”
“有时候，我实在想不出办法来对付大娘了，我就只好去找左靖。我和左靖很早就认识了。左靖的父亲曾经是我们萧府的护卫队队长，我们俩从小就认识，他一直很保护我。有一次，我和左靖见面差点被人发现，幸好冰花帮了我们。那之后，冰花就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她是个善良的姑娘，对我很同情，答应帮我和左靖见面。”
合合点点头，带着一丝心疼道：“她会这么做的……”
“我以为不会出什么差错，哪知道……后来我居然听说冰花跟他好上了……我简直太惊讶了！”
“苏寒生，”合合嘴角撇起，“真的会喜欢冰花吗？”
惶恐在萧氏眼中有增无减：“我觉得不会，他那个人高傲得很，看不起任何人。我觉得他是为了打听我和左靖的事才接近冰花的。他确实有些本事让姑娘家迷恋，毕竟他是城中数一数二的贵公子。只要他稍微对冰花施以好意，以冰花那么单纯的性格，肯定会中招的。我后来觉得很害怕，要是冰花出了什么事，我该多后悔……”
“尽管冰花对苏寒生有爱慕之意，但她还是没有把你和唐左靖的事告诉苏寒生。”
“对，她真的很守信……”萧氏难过地又捂住了脸。
“好了，”合合缓缓站起来，“我想知道的就是这些。”
“你说有办法救左靖，是什么办法？”
“要想证明唐巡检是对的，就得证明说他错了的人是错的……”
房门忽然被掀开了。合合惊讶地转过头去，看见了苏寒生的脸。
“天！”萧氏尖叫着站了起来，吓得面色全无。
苏寒生双眼里泛着幽冷，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两只手往后一摆，将门关上了。他的目光扫过了萧氏，再扫过了合合，带着些讥讽道：“没想到你们俩还是朋友啊。”
“你跟踪她？”合合冷冷道。
“我这样做是保护她而已。”
“把唐左靖投入大牢还不够吗？”
“唐左靖，”苏寒生露出了一丝寒骨的阴笑，“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把他投进大牢的。”
“那好，那我们就重头来说。王强是个死士，被你所驱使。他杀了雷婷婷，自首，再留遗书自杀，都是你那盘棋中的步子。而后，刘友得将他的遗书交给了陈兰王，污蔑唐左靖买凶杀人。步子走到这儿，顺风顺水。你很清楚陈兰王一定会把这件事闹大。果不其然，闹得全城皆知。唐左靖下狱，最后只需给他安个罪名就大功告成了。而这些事已经不用你来安排了，陈兰王会帮你安排好。但是，你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那我应该担心什么？”苏寒生故作天真地问道。
“王强毕竟是条线索，开封府一定会查王强。你得确保王强的底细不被查到。而知道王强是你安排的人只有杨明坤。只要杨明坤消失了，那你就安全了。可惜，杨明坤提早意识到了自己会死，躲藏了起来。你满城地找他，并通过他知道他的外室在哪儿。你先派人杀了他，继而会派人去杀了他的外室和儿子，做到斩草除根。可惜，又是一个可惜，我比你快了一步。我把夏媛爱母子俩带走了，你的人扑了个空。”
“你说的这一切究竟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谁能证明？”
“杨明坤一死，谁都证明不了。”
苏寒生高声笑道：“那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当说书呢？”
合合上前一步，目光紧逼苏寒生道：“就算杨明坤死了，也不代表你什么恶事都没做过！喜良缘那间铺子是你的一个据点，石榴茶坊的殷石榴是你的人，或许在这城里还有很多你的眼线！”
“然后呢？”苏寒生用极轻蔑的口吻问道，“然后又能怎么样呢？”
“你在杀无辜的人！”
“可没人能证明！”苏寒生眼中迸着寒光道，“没人，可以证明，没人，可以说我苏寒生参与过你所说的那些事情！所有人都会说你在编故事，没人会相信你，他们只会相信我！说到底，你还是不懂这东京城里玩游戏的规矩！”
“如果被苏郡生知道了，他对你该多失望！”
“哼，郡生会明白的。他也到了该明白这些事情的年龄了。”
萧氏忽然往前冲了几步，摁着心口质问苏寒生道：“难道就是因为我你才对左靖下手的？”苏寒生回了她一瞥冷漠：“你也好意思再提？你差点让我们苏家成为你全城笑柄，让你们萧氏丢尽脸面！”
“没有！没有！我和左靖没做过丢人的事，我只是让他帮帮我！你知道你大娘有多过分，而你总是不理我，总是叫我忍……”
“你以为只在我们苏家有这些后院的勾心斗角？你们萧家就没有？是你自己还想和唐左靖在一起，才编出那些借口和理由去找他的！”
“我没有！”萧氏哭道。
“够了！闭嘴，回去！”
“你放过左靖吧！让我去死好了，你放过左靖吧！”萧氏跪下去哀求道。
合合一把将萧氏拉了起来：“不用求他！”
“对，”苏寒生冷漠地转过身去，反背起手道，“求我没用，因为决定他生死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陈兰王。你要求，就去求陈兰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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