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摊开在苏郡生面前的是一张张李街附近的地图。地图上有几个地方被标注过了，好像是已经搜查过的。合合问：“你派人去这附近搜查了？”
苏郡生猛地抬头，露出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看是合合，他松了口气，站直了身子道：“王强应该就住在那附近，方便他监视唐左靖。”
合合点点头，从那碟油炸小鱼里挑了一只塞进嘴里道：“我也查到了那么一点点。那家伙大概是住在双簧街附近的。”
“我已经派人挨家挨户地去询问了。到这会儿为止，已经询问过八条街了，但是还是找不出王强到底住在哪里。”
“先把饭吃了吧，”合合指了指那冷掉的饭菜，“再放下去都冻成冰了。我让人给你热一热，你等着。”说完她端起托盘去衙门的后厨房了。
热好饭菜后，合合捧着回来了。她把饭菜一样一样地摆放在了桌上：“找到王强呢，可能是条路，但也可能是条死路。如果真像你说的王强是个死士的话，他应该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的，可能根本没法查找出他的底细。”
苏郡生若有所思地往嘴里塞饭菜道：“我也想过这一点。但目前来看，我们的线索太少了，他是我们的一个希望。”
合合坐下，点点头道：“确实。要不要再来二两酒啊？”
苏郡生摇头道：“不了，我今晚还有很多事情。”
“喝酒可能会增加灵感哦……”
话还没说完，苏寒生走了进来。
“大哥你怎么来了？”苏郡生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苏寒生的目光落在了那些饭菜上，脸上立刻涌现出一丝嫌弃。他语重心长道：“郡生，你就吃这些？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才吃饭，衙门里有这么忙吗？”
苏郡生解释道：“因为之前的案子有了新的变化……”
“我知道，是唐左靖的案子吧？可这件案子的主理人是陈兰王，陛下已经把这件案子交给了他，你又何必管呢？”
苏郡生垂下双眸，身子也慢慢弯了下去，坐回了原位。他没回答，但脸上的表情透露出了他的倔强。
苏寒生走上前来，继续说道：“你这样做是不合规矩的。案子归谁主理就该谁来办。你插手陈兰王的案子，他会高兴吗？今天在宫里我遇见他时，他对你已经颇有微词了。我看你还是不要管这件案子为好。反正雷婷婷的案子已经结了，你该做的事也已经完了。”
“大哥觉得王强真是杀死雷婷婷的凶手？”苏郡生把一块五香鲊鱼翻来覆去道。
“王强已经承认了，这还有什么疑问吗？”
“疑问多了。第一，”苏郡生夹起一块儿鲊鱼放到了旁边白瓷盘里，“王强杀雷婷婷的动机不强，说辞牵强；第二，王强一看就不是什么诚心悔过之人，他前来投案自首简直有点荒谬；第三，王强自杀，遗书被刘友得带走并交给陈兰王，这看上去就像事先设定好的戏，一环扣着一环。但目前我还不知道最后一环会扣在谁的身上。我不认为会是唐左靖。”
苏寒生坐下道：“你入开封府时日尚短，你对唐左靖的了解也很少。唐左靖在开封府已经待了整整七年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如何查案的，他有哪些仇敌，这些都是你不清楚的。你对他印象好，不代表他就是个好人。有些人善于伪装，没个三五几年你是看不透的。”
“我们不说唐左靖，我们来说说王强。王强这人非常可疑。查不到底细，身上没有任何可辨识的标记，住在附近的人对他没有印象，独来独往不留痕迹，种种迹象表明他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在案发前，他数次前往唐左靖家附近窥探。为什么？”苏郡生的眼睛看向苏寒生的双眸，语气变得低沉而悠缓，“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我回答不了，”苏寒生无奈地摊开手道，“也许他只是去那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偷的，也许他早年跟唐左靖结过仇，一直想找机会报复……”
“如果真是为了报复，那就更奇怪了。他数次在夜间到过唐左靖家附近，他也应该清楚唐左靖现如今是一个人住，为何不选一天晚上下手？为何他要选在大白天对雷婷婷动手？”
“你想说什么？”
苏郡生的两条剑眉往中间耸了耸，露出了一丝鄙夷：“我认为，他一直在找合适的下手对象。他不是想对唐左靖下手，而是想对出现在唐左靖屋子里的人下手。那么巧，那天早上雷婷婷闯到唐左靖家。他看到了机会，所以才在唐左靖离开后杀死了雷婷婷。而后，他自首，自首后写下遗书交给刘友得，再自杀……”
“这说不过去，郡生，”苏寒生摆摆手道，“他怎么会肯自杀？他自杀就是为了陷害唐左靖吗？他有那么傻吗？”
“因为他就是个死士！”苏郡生眼中迸出了两道利光。
苏寒生一愣，然后笑了：“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死士？你真的见过死士吗？郡生，你有点累了，应该歇息。我来也是为了劝你回家歇息的。”
“你还没听我说完呢，”苏郡生继续道，“王强是个死士，他受了别人的指使才那样干的。那么刘友得呢？他是个无辜的人吗？不，他也不无辜。从他拿了信就消失到他把信交给陈兰王就看得出，他绝对也是其中一颗棋子。”
“再说下去，你该说陈兰王是幕后主谋了。”
“谁又能说不是呢？”
苏寒生的表情严肃了起来：“郡生，这样的话是不能随便说的，除非你有确凿的证据。你做事偶尔也要替家里想想，不要老是让爹为难。万一这话传到了陈兰王的耳朵里，他会怎么想？好了，别管了，早点回去歇着吧！”说完他起身走了。
苏郡生好像一下子没了食欲，丢开筷子，抓起那张地图往外走去。合合跟了上去，问他：“打算去哪儿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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