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为什么？”赵新恩连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想我们全家都死！”
“不可能！我哥哥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他是个很好的人！我哥哥……”
话音未落，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在厅外响起：“你的哥哥，他不是你的亲堂哥。”
赵新恩惊愕转身，合合也偏头望了出去，只见一个和邓如意画像很像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猛然明白了什么，上前两步道：“你就是邓如意？”
这女人大概四十岁左右，面色泛白，双目布满了血丝，像是疲劳过度又睡眠不足。但她显得很平静。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迈进了厅门后，她又开口了：“我很抱歉……我真的没想到最后居然死了这么多人，而我原本……原本只是想找到那个孩子而已……”
合合道：“你想找到的那个孩子就是赵瑄对不对？”
“对。”邓如意向合合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找我哥哥？”赵新恩急急地问道。
邓如意双手在胸前合十，仰望着房梁，一脸忏悔道：“那是我的罪孽，我永远也洗不掉的罪孽……”
“你说清楚点！”
“赵瑄不是你的哥哥，真正的赵旭早在他一岁多的时候就夭折了！”
赵新恩惊得目瞪口呆：“你说什么？”
“曾经，有一个大户人家的夫人失去了亲子，悲痛欲绝，不知所措。因为没了这个孩子，她将保不住她的地位。有人给她出了个主意，只要再找一个年龄相仿，容貌也差不多的孩子来顶替就好了。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见到了别人家的小公子，认为那个孩子简直跟她的亲儿一模一样。她想得到那个孩子，所以就雇用了我。”
赵新恩捂住了脸，往后踉跄了一步。合合接过了话道：“于是，你假扮成养娘，来到了孟浩家。在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后，残忍地将孩子盗走了。”
邓如意沉沉地喘息了一口气道：“是，就是这样。”
“你良心不会痛吗？”瞿寒漪质问道。
“那时候我眼里只有钱，为了钱我什么都能干。贩卖孩子，是一项很赚钱的生意，我一干上就停不下来了。我的这双手抱过很多个孩子，他们都一一被我给卖掉了！”邓如意盯着自己那双手悔恨交加道。
“你除了去偷孩子，还会从稳婆那里接手孩子吧？”合合问。
“没错。从稳婆那里得到孩子是我很重要的一个来源，同时，她们也是我很稳定的一个销售渠道。有些人，因为各种原因生下孩子不能要，她们就交给我，由我去贩卖。如果有大户人家需要孩子，那她们就会把消息传递给我，我负责去找孩子并卖给那些大户人家。我曾经这么干过很长一段时间。”
“赵瑄是你卖给赵大夫人的，但为什么要章老太太死？因为她也牵涉其中吗？”
“其实，我之前并不知道买当初那个孩子的人就是禄国公府的那位大夫人。事实上，我从来不去打听孩子最后到了谁手里。一般我只会把孩子交给一个中间人，由中间人把孩子送去给买家。直到这次我回到东京城，下决定要查出那孩子的下落时，我才知道当初那个中间人把孩子抱给了章老太太，章老太太又把孩子送到了赵大夫人手里。如此一来，我才知道赵瑄就是那个孩子。”
“时隔多年，你为什么又忽然要找那个孩子？”
“为了赎罪……”邓如意潸然泪下道，“在过去这几年里，我身边的亲人一个个死去，我变成了一个可怜的人，就算拥有再多钱财也没法挽救我可悲的命运。我知道，这些都是我的报应。为了赎罪，我开始信佛，开始游走四方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有一天，我居然遇到了孟浩。他认出了我，向我追问孩子的下落。我那时候才知道他的第一个妻子因为孩子丢了而自杀了。我深感内疚，决心为他找回当初那个孩子。”
“可是孟浩死了，还是死在你的房间里，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晚，我把我查到的事情告诉了他。我跟他说，如果他和赵瑄相认，对赵瑄绝对是个致命的打击。赵瑄会被禄国公逐出家门，变得一无所有。为了赵瑄，我劝他不要去相认。可他说，赵瑄既然是他孟家的孩子，就绝对不做禄国公的孙子，那样会有辱他孟氏。他坚持要去，我也不好阻拦。商量完后，他起身走到门边，正要伸手去开门的时候，忽然倒了下去。我当时吓坏了，拼命地晃他，可他一点回应都没有。再探他鼻息，已经没气儿了。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嘴唇是紫的，是中毒了！”
“是你下毒的？”
邓如意道：“当然不是！我既然要帮他，又为什么要去害他？跟着那片院子无端地起了火，火势太大我没法搬他出去，只能先逃了。”
“那你后来为什么还要去找赵瑄，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苏郡生回来了，大步地迈了进来。
邓如意转过身去，向苏郡生行了个礼道：“那是我的又一个愚蠢的决定。孟浩死后，我心里的愧疚越来越多。我想孟浩最大的心愿是认回儿子，可现下他没法去认儿子了，但至少应该让赵瑄知道有他这么一个生父。我听闻禄国公府上那位瑄二公子是个仁义之人，我想他应该能接受我说的真相吧。所以那天，我假扮成慕名拜访的学子去了禄国公府。在回去的路上，我还遇见这位捕手——”她指了指合合，“险些被她给擒住了。”
“可惜，你的一片好意赵瑄并不领情。在他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后，他决定要封住所有知情者的口。第一个封的就是章老太太。第二个要封的是你的口。”苏郡生抄手道。
“他一直在派人找我，我知道他是想杀了我以绝后患。我不介意他杀了我，因为我欠着他，但他不应该杀了章老太太。那位老太太不仅接生过他，而且这些年也一直替他保守着那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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