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婆子挽着胳膊急匆匆地走了。就凭她们刚才那慌张的劲儿，合合就敢断定她们一定认识邓如意。那么，那个章老婆子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章家大门前还围着不少人。合合挤进去后发现向巡检和瞿寒漪都在里面。她进了院子，问瞿寒漪道：“这家的人呢？”
瞿寒漪回头盯了她一眼，奇怪道：“你怎么来这儿了？这案子不归你们那厢管啊。”
“我路过，行了吧？”
“怎么回事啊？怎么哪个厢都想跑到我们东一厢来插手呢？”
“除了我还有谁啊？”
瞿寒漪把大拇指往里一弯：“苏郡生，跑得比你还快，已经在里面审问章老妇人的儿子儿媳了。”
“他来干什么？”
“你问他啊！”
合合走进了前厅，发现苏郡生真在。还有两个中年人，正老老实实地站在他跟前答话。苏郡生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她只好先退出去了。前厅不给待，那就去后院吧！
在后院，合合看见一个丫头手提水桶地从其中一间房里走出来。丫头走到院子角落，弯腰把水桶里的抹布捞起来拧干，然后把脏水都倒掉了。
“这水怎么这么脏啊？”合合走过去与丫头攀谈了起来。
“这是打扫过屋子的水，当然脏了。”丫头问。
“打扫？打扫谁的屋子？”
“老太太的。”
“不是吧？老太太还没出殡呢，怎么就打扫她的屋子了？”
“是大掌柜吩咐这么做的。”
“你是说老太太的儿子？”
“嗯，”丫头点点头，“他开着一家酒铺子，我们都叫他大掌柜。大掌柜说老太太喜欢干干净净，不喜欢一片邋遢，就算她走了，也要把她的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
“哦，”合合点头附和道，“原来是这样啊。照这么说的话，老太太很爱干净咯？”
“我们家这位老太太确实爱干净。哪怕地上有一道茶渍，也要立刻擦掉。”
“你去打扫的时候，房间里很乱吗？”
“也不算太乱吧，”丫头偏头想了想，“方茶桌翻了，一套茶壶和茶杯摔在地上全都碎了，还有两只烛台打翻了，老太太的一只鞋居然落在了桌上。我当时还想老太太是不是踩着桌子上吊的，可后来又想那桌子很矮，老太太也矮，站在桌子上她根本挂不上去绳子。那只鞋应该是她把自个挂上去之后从脚上掉下来的。”
“哇，你可真聪明呢！”合合结结实实地恭维了这丫头一把。
丫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有……”
“桌子只有一只鞋吗？”合合又问，“另外一只呢？”
“那只鞋我没找着。”
“那你为什么不找找？”
“我也不想在那屋子里多待呀，毕竟刚刚死了人。而且老太太以后是不会再穿那双鞋了，她的东西都会被收走，所以我觉得没必要找了。”
“那可不成呀！你知道吗？我祖母以前告诉过我，去世的人的鞋子一定要找回来，不能是单只，一定要成双地摆在她的房间里。”合合故意吓唬这丫头。
丫头脸色果然变了：“真的吗？”
“我劝你赶紧回屋去找找，找着了就整整齐齐地摆放到她床边。她回魂的时候看见了，心里多少也会觉得很安慰，觉得你们这些仆人还是很尊敬她的。”
“那我真的得去把另外一只鞋找出来了！可是，我找了整个房间都没找着啊！”
“我帮你去找吧！”
“好呀！好呀！”
合合随那丫头进了章老太太的房间。里面果然已经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了，一丁点痕迹都找不出来了。两人先在地面，床下，柜下，桌下找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又打开柜子，抽屉，大柳藤箱子看了看，也没有。
合合环顾了一下这间房，走到了老太太上吊的地方。往上看，是一根横着的房梁。上吊用的绳子已经被收拾走了，此刻上面一片空荡荡。她向左看去，左边靠墙是一张大床，非常漂亮古朴的雕花大床，挂着深青色的纱帐。忽然，她想到了什么。
她搬来一张高几，爬了上去，抓着大床的支柱往帐顶上瞧，但是，唉，人不够高，看不见顶上有没有东西。
她只好往上蹦。蹦了几下后，瞥见了一个宝蓝色的影子，似乎顶上真的有东西。她赶紧又蹦了几下，越蹦越高，越蹦越有劲儿，结果最后一下蹦歪了，落下来时把凳子踩翻了，身子一歪，往地上砸去——
一双手忽然从后面伸了过来，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她的腰。凳子翻了，她还好好的，好好地被某个人抱着。她仰头一看，立刻看见了苏郡生那张白皙的脸，眼珠子顿时鼓大了三倍。再低头一看，这家伙的胳膊就圈在自己胸脯以下，再挤，胸都要变形了。一股不知道打哪儿冒来的红晕爬上了她的脸颊。她忙掰开苏郡生的手，着急地挣脱了那令人尴尬的怀抱。
“爬那么高想摔死啊？”苏郡生指了指床顶。
“你不是前面审问那两口子吗？你跑这后面来干什么？”合合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捕手服，从刚才那种尴尬又害臊的氛围里挣脱了出来。
“你想在床顶上找什么？”
“一只鞋子。”
苏郡生把倒下的凳子重新立起来，踩着站了上去。看着他那高高长长的背影，合合心里别提多嫉妒了。要是自己也能这么高的话，刚才就不会出现那么尴尬的情景了。
“给我一根棍子！”苏郡生道。
丫头忙去屋外找来了根长棍。苏郡生用它在床顶上拨弄了几下，一只鞋子就落到了地面上。丫头弯腰捡了起来，连声道：“没错！就是这只！终于找着它了！”
“这是谁的？”苏郡生跳下来道。
“是老太太的。一只落在了桌上，”合合指着旁边那张方形小茶桌道，“就这上面。另一只结果掉床顶上去了。苏巡检你不觉得奇怪吗？”
苏郡生摸了摸下巴，透出一丝严肃道：“确实很奇怪……如果老太太是自愿上吊的，濒死前也会挣扎，但那样的挣扎只会把鞋子落到地上或者是桌面上，也就是落到位置比较矮的地方，绝对飞不到床顶那么高的地方去。但如果——”他说着把头望向了高高的房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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