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要去找她？”合合不明白。
“因为有人在邓如意家找到了一具男人的尸体。”
“啊？这么说来她家可能发生过命案？”
“极有可能。”
“那么我让您问的张巧茹的事呢？”
“张巧茹被发现的地方是大石西路上的一个小院子。这个小院子挤满了租户。据房主说，那里住了八家人，一共三十六人。可张巧茹并没有向他租过房子。所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张巧茹死之前会出现在那里。”
“所以，也许张巧茹是藏在朋友家里，但也有可能是碰巧到那里去。”
唐左靖点点头：“对。”
“那么现下有人来领张巧茹的尸体吗？”
“暂时还没有。如果她真是当初鉴真古籍铺的施雨燕的话，那她在东京城就应该没有亲人了。话说回来，你对张巧茹这么感兴趣？”唐左靖向合合瞥了一眼。
合合一脸轻松道：“我只是奇怪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我本来以为她已经逃出东京城了。她忽然无缘无故死在那里，您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吗？”
“我也好奇，不过眼下我得先去找邓如意。”
邓如意的同乡姐妹是个暗娼。做暗娼的都是不早起的人。所以合合在门外敲了老半天，里面才有个人开了门。那人像没睡醒，眯着眼，，哈欠打得比合合还厉害：“谁啊？”
“开封府的！”合合轻喝道。
“啊？”这一声喝还真管用，立刻把那人的瞌睡赶跑了。他脸色一变，正要转身往里跑，合合就一把抓住了他的后领子，将他推到一旁，让唐左靖先进去了。但他还是扯着嗓门大喊了起来：“夏娘子！夏娘子！开封府的唐巡检来啦！唐巡检来啦，你赶紧起来！”
院子很小，平房五六间，一眼就能看完。估摸着夏娘子还在房里慌手慌脚地穿衣裳，所以没人出来迎。唐左靖问开门的人：“邓如意来过吗？”
“邓娘子吗？昨晚来过。”那人道。
“还在这儿？”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您得问我们家夏娘子——”
那人话还没说完，一个头发散乱的妇人就急匆匆地从一扇门里挤了出来。她一边跑一边整理衣裳，嘴里还嚷道：“来啦！来啦！不着急，这就来！哎呀，是唐巡检呀，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哎哟——”她绊了一下，往前一扑，差点扑进了唐左靖的怀里。唐左靖一脸镇定，伸手抓住了她的右肩，稳住了她的平衡后便立刻松了手。
“哎哟，丢死人了呀！差点就在大人面前摔成狗熊样儿了！”这位夏娘子用手绢掩住小嘴，咯咯直笑道。
“邓如意呢？”唐左靖问。
“如意？大人您是来找如意的？她不在奴家这儿了。”
“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啊。昨晚她来找过我，问奴家借了五十两银子就走了。”
“她还有别的亲人吗？”
“这个奴家就不知道了。”
“最近你去过她家吗？”
夏娘子摇摇头：“没有。怎么了，大人？如意出了什么事了吗？”
“许合合，搜这院子！”唐左靖命令道。
“哎，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实待着，别给自己找麻烦。”
搜院子，这活儿合合喜欢。她直奔夏娘子那屋，进去就开始动手翻。夏娘子急忙跟了进来，焦急又担心道：“姑娘你行行好，不要弄坏我的东西，我这些东西可都是很值钱的！”
“叫我许捕手！”
“好好好，”夏娘子讨好道，“许捕手，许捕手大人总行了吧？您轻点好不好？这些金银碗碟可不能碰坏了，碰坏了就麻烦了！”
合合拿起一直莲花錾刻文的银碗问：“为什么？银子不是摔不坏吗？”
“可摔会变形呐！”
“是吗？我试试——”
“别呀！”夏娘子忙抢过了合合手里的银碗，捧在心口上直叫唤道，“摔不得，摔不得，摔了我没法跟杨公子交待了！这些金银碗碟都是杨公子家的！”
“出来开心还要自带碗筷，当是野炊呐？那个杨公子什么时候走的？”
“一早就走了。他还得早早去开铺子呢。”
“昨晚你就是跟那个杨公子在一块儿？”
“嗯。”夏娘子点点头。
合合继续查看衣柜藤箱：“你没把邓如意藏起来吧？”
“我藏她干什么呀？难道叫我养她一辈子？我可没那么多闲钱。”
“她男人呢？”
“她没男人。”
“一个相好都没有？”
“她独来独往，朋友就只有我，哪儿来的相好？许捕手大人，她到底犯什么事儿了？”
合合回头目光幽冷地盯着夏娘子：“杀人。”
夏娘子吓得捂住了嘴巴：“杀杀杀……杀人？”
“所以如果你包庇或者藏匿她……”
“我绝对没有！”夏娘子忙摆手道。
“知情不报也是有罪的……”
“我知道她还有个亲戚！”
合合双眸微眯，露出了一丝狡黠道：“这就乖了嘛！来，慢慢说！”
唐左靖进来后，夏娘子开始一五一十地道来了：“我和如意认识也没多久。因为是同乡，所以走得亲近些。她一个人租住在大石西路那里。我曾担心她一个人住不方便，叫她搬过来和我同住，但她嫌我这儿总是有男人进出不愿意来。她在城里没找活儿干，因为她说她父亲留了一小笔钱给她，足够她花销了。但她也从来没跟我说过她为什么来东京城。我感觉……感觉她像是在找人。至于那个亲戚，是十几天前我在她家门前遇见的。那天我看见她送一个男人出来，心里很奇怪就问了问她，她说是一个远方亲戚，论辈分该叫表哥，最近才在东京城里碰上的。我和她认识这么久，就只见过她和那个男人来往。”
“她没告诉你那个男人叫什么？”唐左靖问。
“没有，奴家没问得那么细。”
“你还记得那个男人长什么模样吗？”
“记得。”
唐左靖看了合合一眼，若有所思道：“那就得把她带回去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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