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找着了一个挑担子卖豆腐的人，他认识许合合，因为他经常去仙鹤巷子附近卖豆腐。当时他挑着担子正穿过一条窄窄的巷子，迎面忽然跑来了一个姑娘。他看得很清楚，正是许合合。他说许合合跑得极快，绕过他拐进了左边的巷子。就在许合合拐进了左边巷子后，传来了杨本的惨叫声。他是一个老实巴交卖豆腐的，不可能会编造故事，所以我认为许合合跟杨本的死是有关系的！”
“杨本死于箭伤，那个卖豆腐的看见我带弓箭了吗？”合合反驳道。
“那你当天为什么去追杨本？”
“我只是好奇！”
“我看你根本不是好奇，而是想去灭口！”
“简直好笑！”
“你是蒋二娘的人。杨本行迹败露，你便受命前去灭口，是不是？”
“是你个头！”
“许合合你最好老实回答！”
“跟你这种脑子不清楚的人说话，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我好容易才查到杨本，话还没问一句，我为什么要杀他？你之所以怀疑蒋二娘，只是因为你在宝香珠的更衣室里搜到了一包寒食散。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找到任何直接证据能证明蒋二娘与寒食散有关！”
“蒋二娘和宝香珠的关系——”冷长寻说得斩钉截铁，“是众人皆知的！蒋二娘的大儿子蒋关林的相好就是宝香珠。他们俩是情人关系。蒋二娘也早就承认了这个没过门的儿媳妇！基于这一点，蒋二娘也是可疑的！再加上蒋二娘混迹江湖多年，恶习难改，一向我行我素，干过不少缺德的事情，所以我怀疑她是有理有据的！”
“但就是没有直接证据，只是凭你脑子里那些幻想出来的证据而已！我来告诉你，我看过宝香珠更衣室和姚碧春更衣室里的那两个地坑，从抠挖手法和留下的痕迹可以推测，那两个坑可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也就是说，有人趁宝香珠和同屋香蕊儿不在的时候进屋去刨了个坑，塞了一包寒食散在里面。宝香珠被栽赃的可能极大！”
“单凭两个藏东西的地坑你就能推断出是一个人挖的？你这种说法才是幻想！”
“那两个坑在两个房间的同一位置的同一块地砖上。而且都是用一把尖利的小刀戳穿了泥灰，再抠开了地砖的。小刀应该是往自己这个方向，斜斜地戳下去的，所以泥灰面儿上留下的痕迹都差不多的。人有惯性思维，在某个地方做过的事情到了另外一个相似的场景里就会再做一遍。这个人曾经在姚碧春的更衣室里抠过一个洞，那么到了宝香珠的更衣室里，他就会条件反射地在同一位置再抠一个。而且，我想他这么做还有另外一个打算，那就是方便你手底下的那些熊瞎子好找！”
“说得好像你亲眼看见了似的，”冷长寻继续反驳道，“我真怀疑抠洞的那个人是不是你！对了，你也是第一个发现姚碧春的账本的。我一直在想那个账本藏得那么隐蔽，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是不是要怀疑账本是我写的？我发觉你这个人真不适合做巡检，你去当编剧吧！”
冷长寻狠瞪了合合一眼，转身对江大人说道：“大人，属下认为应该立刻拿下许合合严审！这姑娘太古怪了，身上一定藏着很多秘密！”
合合正想开口，苏郡生挡住了她。苏郡生问：“冷巡检，你押下许合合的理由是什么？就因为她在杨本死亡的地方出现过？”
冷长寻甩了苏郡生一瞥冷光：“难道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她当时什么都没干，追到那儿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苏巡检怎么知道的？难道是这丫头告诉你的，你就信了？”
“当然不是。是我书童苏言亲眼看见的。”
“你说什么？”冷长寻被杀了个错不及防，整个人愣住了。
“事实上，当天苏言也在现场。苏言是奉了我的命去找杨本的。哪知道被冷巡检你的人先下手为强了。可惜，你的人——”苏郡生说这三个字时，口气里带着些鄙意，“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看不住，当场让他给跑了。之后，许合合去追，苏言也去追。许合合在前面追杨本，苏言就在后面追他们俩。一直追到杨本被杀的那条巷子。”
江大人问：“苏言没看见什么吗？”
“苏言只看见一个穿淡竹叶青斗篷的背影。那个背影消失得很快，苏言还来不及断定是男是女。”
“这么说来，许合合是无辜的？”
“她确实是无辜的。而且，如果她真的是大掌柜的人的话，今晚她完全可以找机会杀了潘家酒楼的二掌柜，甚至……是我。”
江大人脸上再次露出了一丝惊异，瞥向合合道：“这丫头身手这么好？”
苏郡生承认得有那么一点点不甘心，至少合合是这么认为的：“确实，很好。”
江大人哦了一长声，点了点头，踱步道：“照这么看来，她确实跟杨本的死无关。好了，冷巡检你不要纠结在她身上。你立刻带人去潘家酒楼，搜查贾绪的住处，并且善后。郡生你先送这位姑娘回去，明早再来我这里说说账本的事情。”
推官杨成青来了。江大人忙和他去审贾绪了。苏郡生转身对合合道：“走吧，送你回去。”
“苏巡检留步。”冷长寻喊道。
苏郡生停下脚步，侧过身去问：“冷巡检还有什么指教？”
“苏巡检就这么相信这个野丫头？”
苏郡生右嘴角往上撇了撇，讥讽道：“冷巡检就这么怕这个野丫头？”
“我不是怕，我是不想放过任何一条线索。”冷长寻冷冷道。
“我非常赞成，但线索也分有用和无用的。冷巡检抓着无用的线索一直追查，最后能追查出什么来呢？”
“许合合身上太古怪了。”
“古怪？哪里古怪了？”
“你刚才说她身手好，但据我所知，她只是一个铁匠的女儿，从未习过武，怎么会有如此好的身手？”冷长寻斜睨着合合，眼中幽光闪闪，好像一匹窥视猎物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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