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欢歌看着熟悉的“狗项圈”，讥笑：“曲灵均，你是没有新招了吗？”
“我保证，你不找死，我就不会用它。”曲灵均冷着脸，扭过她的脖子，用浅玫瑰金的项圈遮去她脖子上的伤疤。这条疤太难看，每每见到它，就让他想起她瘫软在地，无法呼吸的痛苦表情……那种感觉让他窒息。
“你以为我会信？”曲欢歌往后退一步，趁着扣子没有系上，就要挣脱。曲灵均亮出自己手腕间的皮圈，可笑的是，黑色皮圈竟然也变成了玫瑰金的新款。
“你不觉得娘吗？”
如话家常般的奚落，竟让曲灵均有一种恍如隔世的久违感……他面色柔和几分：“你被电一次，我也被电一次。你要不愿意，就不用走出这栋楼了。我倒是省心，以后一日三餐伺候你就行。”
“我爸呢？”
“太爷爷亲自吩咐的，谁敢忤逆。曲叔在老洋房等你。我把整个医疗团队搬过去了。以后你在家随时可以见到他。但你知道，他的身体情况，出不了远门。还有什么条件要跟我谈？”曲灵均今天的耐心似乎很好。
“太爷爷说，顾家对我很满意，我和顾南川的订婚宴定在下个月？”她得寸进尺地进一步试探。
“是。太爷爷亲自选的日子。满意了？”曲灵均为她带上玫瑰金链，扣锁扣时手紧了紧，引得曲欢歌不满地斜睨他一眼。
他不但不生气，反而弯起唇角自嘲地笑了笑。楼上还躺着的那个假曼儿是绝不会对他有这样生动的表情。嬉笑怒骂，甚至鄙夷……威胁，没想到有一天，他竟会甘之如饴。
车子从西郊别墅缓慢驶出，一路行进，却弯进了刘君的画廊。
曲欢歌心都抽了起来，她恐惧又警惕地看向曲灵均。
“这套房子是我租出去的。现在没人住，所以曲叔和医疗团队就住这里。不算食言吧？”他看着手里的文件，随口解释。
“你租出去的？这是你的房子？那是我还在大学读书的时候……曲灵均……你从那个时候就在监视我？！”曲欢歌恍然大悟道，这种被人当猴耍的羞耻感……让她脸色立刻红润了几分。
“你不早知道我是这样的人？”倒是曲灵均面色如常，“可惜，那时候我太过小看你了。不然我绝不会放任你在他身边。”
“有区别吗？”曲欢歌冷哼。
“有。”曲灵均放下手里的文件，忽然转过头看她。
当然有区别，如果知道会有今日，他绝不会放任他们交往。放任那个狗男人成为她的第一个男人……攥紧的拳头松开，打开车门。他不动声色地整理好情绪，为她打开车门。
这里的布置已经翻天覆地，哪有一点曾经画廊的影子。她甚至来不及回忆，就看到老曲从门口迎了出来，后面一排的白大褂。
“爸。”眼泪涌出来，她激动地扑进老曲怀里。她有多久没亲手抱一抱他了。
“囡囡，爸爸想为你烧几道菜的。结果，他们动也不让我动。”老曲埋怨地瞪一眼身后的医生，恨恨道：“打牌赢不过我，就知道押着我做康复。”曲欢歌看他这样子，应该和他们相处地都很融洽。她感激地冲面前的医生们鞠了一躬：“谢谢你们照顾我爸。”
“使不得使不得。我们拿高薪为客户服务。都是曲总的安排。”为首的医生赶紧指了指曲灵均。他哪里敢贪功。
曲欢歌充耳未闻，连谈秘书看在眼里都为自家老板叫屈……不过幸好大小姐还不知道……曲叔是那不懂事的老管家安排人撞得……要不然……这后果他是想也不敢想。大小姐这刚烈的性子……指不定能闹成什么样呢！
“囡囡……原来这是你的小名。”曲灵均忽然说一句，立马引来曲欢歌的白眼，他却继续说道：“太过普通。上江的小孩是不是都叫囡囡？”
“哎，是的是的。以前忙，没心思取什么小名。就这么囡囡囡囡的叫……”老曲面对曲灵均拘谨得附和。他听医生说，他的医药费都是曲灵均出的。囡囡现在就是跟在他身边，还成了曲家的小姐……还说最近要结婚，那就是和刘君的好事将近。刘家那小子，其实他也喜欢……就是有点……
“囡囡，你下个月结婚了啊？那……”老曲想问问自己的身体行不行，能不能去参加婚礼。
曲欢歌怕他说错话，立马接话道：“不是结婚，是订婚。和顾家的二少爷，顾南川。爸您好好养身体，别管这些事。”
老曲有点听不明白，怎么又闹出来个顾家……但这里人太多，他也不敢多问，只喃喃道：“结婚不是小事啊。我的身体吃得消的。囡囡。我没事的。”
曲灵均插话：“曲叔，您养好身体，她的婚事，曲家会操办。天色也不早了，我送您回房休息。”他虽是这样说，可脚步还没迈开，身后的一众人等全都簇拥着老曲，把他往里送。
曲灵均默默跟在曲欢歌身后，看她一会儿忙着帮人垫枕头，一会儿帮忙盖被子，等喂完老曲吃饭，见他迷迷糊糊已经快睡着……
忙里忙外的曲欢歌，还真有点小女儿的温柔。
等她结婚了，应该也是这样相夫教子吧。
“想留下吃病号餐？”天色已暗了下来，曲灵均轻声闲问一句。
“不了。回去吧。”曲欢歌掐了掐老曲的被子。
回去两个字听得曲灵均莫名地舒心。
出了门，曲欢歌却不上车，她从铁门弯出来，踩在供人步行的小路上。
早晨有点下雨，地面湿漉漉反着光。凹陷下去的地方，积成了一洼洼的小水塘，倒映着月亮……空气中满是草木馨香，她病了那么久，突然闻到这般有生气的味道，感觉人都活了过来，仿佛一切的烦恼都在此刻消失。她想起儿时和张婷沈烨一起跳水塘，踩水坑，兴致所至，轻盈地起跳，溅起的水花和泥点子弄脏了衣裤，她却笑开了怀……她踩着一个又一个水坑，完全忘记了身后跟着的曲灵均。
身后有车疾驰而过，灯光刺过来，她还没来得及回身，腰上一股力道就把她抱起，转瞬落到人行道的里侧。
“走路都不省心。”
要不是曲灵均出声，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将她轻盈抱起的人是刘君。曲欢歌死撑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苦苦地笑。
想一个人的时候，就抬头看看月亮，即使不知他身处何地，她知道他们看的都是同一个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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