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卫楼，二十二楼。
出了电梯，陆成就感受到了一股颇为不凡的高级感。
回字形的大走廊，中围着一个动物操作室，摆放着成排的冷藏冰箱与液氮罐，成排的操作台、操作衣、洗手台以及淡淡的血腥味，让这中央的操作室，沾满着岁月和科研的味道。
外绕着的是密密麻麻的实验室，有大有小。
走过时，里面人数不少，成排的笔记本电脑或盖或立，白大褂堆间杂慵懒沉睡的人群、奋战的白衣斗士，还有成堆讨论的小团体，白炽灯把走廊都照得亮如白昼。
当然，在与鲁盛华走过时，也看到了一对白衣情侣，正在楼梯走道那里，凑合着盒饭嬉笑，听到有脚步声，还纷纷扬着筷子与鲁盛华打招呼，毫不羞怯。
鲁盛华也对他们招手，不高的个子，在这一刻，仿佛是充满了能量，给陆成诠释着浓缩就是精华这几个字。
陆成知道了，鲁盛华是故意带他绕了这一圈，然后才走到了骨科的某实验室门口。
实验室门口，挂着几块‘不太起眼’的牌子。
【骨科生物医用材料湘省工程实验室】
【湘省重点创伤骨科研究室】
【湘省骨科生物医用材料研究中心】
【器官损伤衰老与再生医学湘省重点实验室】
【湘省骨科重点实验室】
陆成看了看，没看得特别懂。而鲁盛华则是给了陆成这个时间后，才拿起胖胖的手，把手机往门口的感应器上一盖，NFC把门禁打开：“这些都是虚名，走，我们进去说。”
陆成很想说，只是虚名的话，那咱们要不把这些牌子都扔了吧？挂这里碍眼？
但也只是下意识这么想，凡尔赛文学，这鲁教授不愧是鲁教授，的确是精通此道。
进了内里，还有一些白大褂在活动，在做实验，不过，鲁盛华直接带他进了主任办公室，办公室门口，还有一道门禁，是指纹锁，鲁盛华按下指纹便浮现绿色。
“小陆，请坐，习惯喝茶吗？”鲁盛华一边主动地把一套茶具搬上来，一边说。
“谢谢鲁教授。”陆成有心想帮忙，可他却连茶叶在哪里都不知道，水壶也没看到，就索性站着等了。
鲁盛华把茶叶倒上水后，先静置了一会儿，然后才与陆成开口说：“小陆，若你想来我们科室工作的话，待遇相关问题，到时候会有全主任与人事科的人与你谈！”
“我现在只拿到了一个权限，就是不会让你在待遇上，亏给任何一个进我院工作的博士。人才引进相关，我们医院会与湘省人力资源管理局谈的，你不用担心，你是农主任的学生，就是我们本院的人，绝对不会亏待你。”
“虽然可能达不到京都、魔都与羊城的那种高度，但也不会差其他等同的地级市医院。”
“这里面或许还有一些条条框框，但这就不是我要和你讨论的内容了。小陆应该接到过不少的电话吧？”鲁盛华笑着问。
陆成也老实点了点头说：“鲁教授，前后接到了七八个。”
这时候实话实说，是能提升自己的身价的。
“古来有寒窗苦读，金榜题名，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闻名天下知。今天医学会设立的等级与等级认证制度，虽没这么夸张，但也差不多了。”
“不然也不会有人戏笑它是登天梯，一步登天！”鲁盛华毫不掩饰地这么说着，一边给陆成倒了半杯茶，并且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尝尝，看喝得习惯不？”鲁盛华邀请陆成尝试。
“谢谢鲁教授。”陆成再次道谢，然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品位了一下，有点苦，是红茶，没绿茶那么清新。
鲁盛华的话，虽然是在玩味，但的确就是一个事实。
今日之前，谁知道陆成是谁啊？
甚至就在登天梯结束之前，也没人知道陆成是什么玩意，但是过了之后的这半个多小时，陆成感觉似乎，全国的医院，都快认识了自己似的。
这前后落差，让陆成格外不习惯。
“稍稍有点苦，但又好像有点甜，是好茶。”陆成没尝出来滋味儿，但也说了场面话。
鲁盛华笑了起来，坐着的他，看起来并不高，而且很有一种喜庆感：“茶哪里有甜的哦，甜大多是水造的。”
“当作提神的才是最正确的。”
“小陆你自己打算什么时候来医院上班？”鲁盛华随便聊了一会儿后，才终于把话题归到了最中心。
“鲁教授，我都可以！”陆成赶忙说。
住院医师考过了登天梯后，就可以脱离住院医师的轮转，经过了医学会认证的1级医师，不需要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的系统来锤炼基本功了，连最后的结业考试都不必！
专业型博士生过了登天梯，博士基本上不用再继续学专业，只要写文章，然后即可答辩！
博士，也属于研究生的一个领域，自然也是要学点研究的工夫的。
陆成，现在就可以直接写文章，然后作硕士和博士学位的答辩！然后取得相应的学历，不需要学专业水平！
这就是一步登天，是捷径，但不是一步到位。
陆成的专业水平，自然是可以比拟所有在读的博士，但是，陆成仍然不能称为研究生，他还没有研究相关的知识底蕴与习惯！
鲁盛华不意外陆成的答案，然后只是说：“小陆，有些东西，是急不来的。”
“就好比这品茶，最初入门，是喝茶，然后会喝出一些门道，最后喝出来，也还是喝茶。”
“我不是说你的想法不好，而是你这样的决策和想法，于你不利！”
陆成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疑色，眉头稍皱。
鲁盛华就说：“小陆若只是想成为一位教授，那早来我院工作学习的想法，绝对是正确的。”
“但小陆可知？”
“湘雅医院和湘雅二医院，甚至全国所有的省市级教学医院，从来缺的都不是4级的教授！”
陆成闻言，目光一闪，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敢这么好高骛远！
鲁盛华继续说：“全国在任学科带头人共计二百三十一位，我们湘省目前就只有两个！”
“我们骨科共有学科带头人十三个，一位都不在我们湘省！”
“基本功不扎实、基础缺失，永远到不了5级。”
“我们医院目前，基本就没有三类病种以下的病人，这样的病种在我们这里非常罕见！”
“而若你直接从三类病种，四类操作开始接触的话，那么你的基础领域，就会缺失大部分三类操作和技能的基础建设，这于你后续的发展不利。”
鲁盛华这番话，让陆成非常意外。
脸色微变，语气稍凝：“鲁教授，您的意思是？让我先去地级市医院？”
鲁盛华注意到了陆成的脸色变化，仍稳坐钓鱼台：“是带薪学习，而且你的基本工资和绩效，是绝不会比本院医师差的。”
“没有资格去夺学科带头人候选，年龄超过了28岁的，可没资格妄想这种带薪下地级市医院学习的好事情的。”
“这要看小陆你自己对自己定位…”
鲁盛华正这么说着时，他的电话响了。而看到来电显示，鲁盛华的表情赶紧一松，对陆成说：“是全主任下台了，小陆你等我一下，全主任应该会来找你。我去接个电话。”
“鲁教授，您自忙您的，不用管我。”陆成忙说，他如今是客，不敢反客为主。
更何况，陆成还得好好地消化一下鲁盛华的话，权衡好其中利弊，与思考如何让自己顺理成章留下来多学习的切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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