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何常笙只能笑了笑缓解一下严肃的气氛，没想到这才几天时间，当日那个弱气的少年郎现在完全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甚至还能拿实力来威胁自己了。
何常笙也明白，对方就算不出手，单是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曝光，也都有够他受的。既然还愿意为他保守秘密，说明对方也不是有加害之意。见此，只好伸出手指去触碰一下这根不知来历的古怪树枝。
然而除了触感有些古怪，这树枝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如此一来，另外的两人也是眉头一抬，讶异的看向何常笙。常笙直接将树枝拿了起来，微笑着说道。
“看来二位…”话音未落一股直通灵魂的冲击波从树枝上激荡开，一幕幕场景在何常笙的脑海里头呈现了出来，真实到像是他也曾经历过一般。
那破了一个大洞的车顶，澎湃的大雨，模糊中离自己而去的两道身影，仿佛被抽干灵魂之后的无力感，如同鞭子一般抽打在身上的水滴，还有逐渐冰冷的身体，无力地瘫坐在车板之上。
一道黑影瞬身至自己身前，尽管全身裹着黑衣，但却像是烙印一样将其身段和特征尽数铭刻在了脑海之中，有如一张照片可以随时抽调出来进行比对。
不算过于沉重的一掌将自己的天灵盖打碎了，那强烈的幻痛让何常笙猛然一颤，下一幕便漂浮在半空之中，看见那躺在车里头的锦衣妇人身上包裹着一层青色火焰，然后所有景象都在此处终止了下来。
一股熟悉的亲切感包裹着无边的愤怒从记忆宫殿里头肆虐而开，那道何常笙一直没有留意到的虚影瞬间鼓荡起来，在无尽的空间里头不断地翻滚扭曲着。
感受到内心对妇人的眷恋与不舍的情感，想必这位就是齐忠仁的母亲吧，脑海里头浮现的估计都是当日齐少爷落崖之前的景象。
回过神来的何常笙满额都是汗珠，难以言表的情绪让他眼角流下了一滴热泪，里头既有那位妇人内心的悲痛，也饱含了身作人子对仇人的愤恨。
“何师，节哀顺变。”见对方表情如此的痛苦，柯玉恒也神色郑重地安慰道。
在大喘了几口粗气之后才勉强平复下心情的何常笙，脸色有点发白地回复道。
“谢，谢谢你们。但是，这些影像，为何能依附在这根小树枝里头呢？”
“树灵一族的伴生神通，就是在肉身坐化之后，灵魂就会回归于本源之树，这根便是圣树的一节断枝。而齐公子的母亲，自是我树灵族的一员。”
何常笙将那节灰白的树枝放回桌上，看着自己握着的手掌上长出了一层非常薄的树纹，随着血液流动慢慢恢复成原来的皮肤。同样留意到这一变化的二人，都像是终于放下了压在了心头的大石一般，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大口气。
“不知道何师对此还有什么其他的疑问吗？”柯玉恒满脸轻松的开口问道。
“所以你们两位走的这么一趟，就是为了帮我带根树枝，让我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何师果然快人快语，我等希望，何师可以归还天狗圣兽，以重壮我树灵一族。”
“那你们愿意为我找到这黑衣人并且助我复仇？”
柯玉恒稍微沉吟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出于同门之情，我与莫副教都愿意为何师出一份力，但是要想借助宗族之力，那就不太现实了。毕竟当年是陆氏一族自己选择离开宗族，那便是切断了彼此的关系，既已非本族之人，在外面惹下的恩怨仇杀，就无谓再沾染上身了。”
何常笙看了一眼阿福，当日就是这黄狗将自己的气海从气旋葫芦的挤破下保了下来，才有后面这些故事。从那时候开始他就知道阿福身上绝对有很多秘密，但是也没料想到居然是只妖族的圣兽。
“若是二位不将这天狗圣兽的来历告知于我，单纯只是将这仇家的信息作为交换，那我或许会放由你们带走阿福。但是现在给出的条件，显然是无法满足我的要求，所以说你们是打算用强的吗？”
“何师言重了，天狗乃陆氏一族的护荫圣兽，因此当年在分家的时候，本族也无法将其留下。就算我们用强打走，也无法获得它的庇护，除非是何师自愿回归本族。当然，我们的条件并不止有上述的那些。何师可知，徐掌教，是怎么晋升化形境的吗？”
何常笙眉头一抬，双目一蹬，缓缓的摇了一下头。因为自身五行气旋的缘故，体内的灵气总量最多支撑到自己达到凝气境，要想再突破到化形境，按徐老道的说法，是有点，不，是非常困难的。
不过，老道的理论总是被自己的经历给推翻，所以也不太好说。现在有一个现成的化形境现身说法，那可靠程度绝对比老道要强得多。
“化形境便是以灵化分形，化神境乃以灵化分身。仙族本就具形，而人族本具身。所以仙族在化形上的造诣与天赋不是区区人族可比，但是到了突破化神境时所遇到的阻碍也要比人族多得多。也因如此，在远古时期，两族争斗不止，就为了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里争取到更多的资源和试验素材。”
说到此处，柯玉恒的神色也黯淡了许多。尽管言辞上已经尽量克制，但是何常笙也能感受到在那个龙争虎斗的时代，为了自身利益而陷入仇恨螺旋中的两个种族，为了复仇而变强，为了变强而制造更深的仇恨，无法断止。
“如今灵气枯竭，导致仙族彻底退出了舞台，我等原本是夹在中间被两族所唾弃的半仙遗孤，看见如今这太平盛世，一时不知是该庆幸还是伤悲。”
“所以掌教晋升化形，全赖仙族的帮助？”何常笙出言打断了还沉浸在感怀世事里头的柯玉恒。
柯玉恒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说道。
“只要何师打好凝气境的基础，就算体内的五行灵气团不再增长，我族也能确保何师顺利晋升化形。想必以一位化形境的修士，要复仇一个凝气境的杀手也不是什么难事了吧。届时，也希望何师能认祖归宗，让天狗圣兽回归本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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