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说罢，众人身后就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小姐，您的帕子我给你取回来了。”
众人转身一看，正是经常跟在夏婉瑜身边的那个小丫鬟映月，真是来的好巧不巧。
映月气喘吁吁地穿过围在门口的众人，将手中的帕子递给夏婉瑜：“小姐，您的帕子。”
夏婉瑜接过帕子，呵斥了她一句：“有些礼数！”虽说是斥责，却有些笑意。让人一看便知，这丫鬟是在她身边得宠的。
映月往她身后一躲，憨笑道：“映月知错了，莫要罚我，殿下。”
夏婉瑜向众人道：“丫鬟无礼，让众位见笑了。”
这些人里面，除了楚惜笙没有和她身份对等的，忙道：“殿下说笑了。”
这时夏婉瑜看向楚惜笙，问道：“云萱公主，现在可否放过我了？”
楚惜笙小脸惨白，咬了咬下唇道：“云萱有些心急了。毕竟殿下是南唐以后的太子妃，云萱总要上心些，免得殿下不熟悉南唐的风俗，还请殿下见谅。”
“那我还要谢谢云萱公主了，原来在吴越兄妹之间说些体己话也是不行的。”夏婉瑜噎了楚惜笙一句，然后道，“我当然可以原谅公主殿下。”
“但是殿下，”她缓缓站起来，“可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我这样原谅殿下，殿下做事还是小心些好。”
楚惜笙强笑了一下：“多谢殿下提醒了。”
夏婉瑜目光一转，落在楚惜笙身后的众人身上：“众位还要留在这里看热闹吗？也罢，本宫和皇兄的话也说完了，众位想留就留吧。”
众人听她这么说，哪里还敢留在这里，又瞥见她旁边的宫离夜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水，慌忙都赔笑离开了。
夏婉瑜和宫离夜也借机离开了房间。
门被关上，屋子里寂静了一会儿。不多时，楚惜颜轻盈地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萧北景也跟着跳了下来。
楚惜颜问他：“你许了云萱什么好处，让她帮你做事？”
“我说事成之后可以帮她嫁给公冶源。”萧北景答道。
楚惜颜一脸诧异：“她就信了？”
萧北景道：“公冶源不喜欢她，她大概也看出来了。给她出了一个听着好听却不可行的主意，她便信了。”他说的法子也不是全然不可行，若是公冶源是个会遵从皇命的人，也不是不可行的，可偏偏公冶源不是。况且即使皇命压下来，楚惜北肯保他就行了。
他轻轻笑了笑：“不信她也没法子。”
一腔孤勇投进爱情里的女子，总是什么都会轻信，什么都愿意牺牲。
楚惜颜动作一顿，叹了口气，道：“走吧。”
萧北景突然靠过去，将她抱在了怀里，安抚似的抚弄了一下她的头发：“你总是叹气。明明是她自作自受，你在惋惜些什么？”
两人第一次有这样温情的拥抱，楚惜颜靠在他怀里，感觉到衣衫之下传来的温度，身体连同内心都柔软下来。
“我很羡慕她。”她叹息道。
“羡慕什么？”
“羡慕她一腔孤勇，敢爱敢恨。”
那样的年少肆意，她还未得到就已经失去了。
萧北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然后道：“既然是自己选的路，为什么要羡慕他人？”
三千青丝如瀑从他的指间滑落，他低声道：“想得到些东西就要失去一些东西，你应该很清楚。”
楚惜颜当然清楚，她踏入了天机阁就注定不能像个无忧无虑的公主那样生活。楚惜笙还有一个为她谋算的母妃，而她什么都没有。
她注定无法像楚惜笙那样活着。
“再者，你真的想像她那样活着吗？”萧北景松开了怀抱，低头看她。
楚惜颜：“……”还是算了吧。
萧北景却挑眉道：“真后悔了，不如站在我身后。”
楚惜颜斜了他一眼：“谁要站在你身后？”
她还是更习惯站在别人身前或者与人并肩，站在别人身后这种事她可不习惯，也不想习惯。
萧北景低低地笑开。楚惜颜推开他，刚刚的多愁善感让她有些赫然。她背过身道：“走吧。”
“好。”
楚惜颜推开门，两人先后出来，却见隔壁房门前站着一个人正含笑看着他们。
公冶源眉一扬，笑意凝在唇畔：“我以为殿下会从这间屋子出来，没想到……”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萧北景一眼：“……殿下同人一起在隔壁的屋子里。”
萧北景还顶着傅延年的壳子，他皱眉冷声道：“公冶先生怎么在这里？”
公冶源道：“我也想知道傅公子为什么在这里。我记得傅公子刚娶了娇妻，新婚燕尔，还不到一年吧？”
楚惜颜脸色古怪起来，说起来“傅延年”娶得那个人还是她。两个人顶着别人的身份已经成过一次亲了。
总感觉，有些怪异。
萧北景却笑了起来，眉眼愉悦，心情颇佳，暧昧道：“的确是新婚燕尔。”
公冶源：“……”他怎么这么高兴？
楚惜颜却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道：“公冶先生怎么也转到这儿来了？”
“我当然是来找殿下的。”公冶源道，“说来殿下可能不信，听闻云萱公主说殿下不见了，我就急忙来寻殿下了，恐殿下中了谁的算计。”说着还瞥了眼萧北景。
他的话楚惜颜半点儿都不信，她道：“公冶先生如此担心，怎么不见先生在云萱过来之前赶到？”
公冶源辩解道：“我相信殿下绝不是中了这样漏洞百出的算计。”不然岂不是让他失望？
“那又何谈担心我、急急来寻我？”楚惜颜不耐道，“先生不过是想看场好戏吧？可惜这戏由华昭公主和肃王唱了，不知先生看得可尽兴？”
“不是殿下来唱，自然是不尽兴的。”公冶源笑得风轻云淡。
“那先生恐怕要败兴而归了。”楚惜颜道。
萧北景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唇枪舌剑，脸色越发地冷凝。
他冷漠地看了一眼公冶源，道：“公冶先生是不是太闲了？”
公冶源呵呵一笑，语气颇为嘲讽：“主上给了我休假，确实是很闲。”
什么意思？楚惜颜没听懂他的意思，是说楚惜北给了他休假？他不是每天都无所事事地跟着楚惜北吗？
萧北景却似听懂了，道：“看来公冶先生要忙一些才好。”
两人相视而笑，一个愠怒轻蔑，一个讥讽冷然。午后无风，却似有暗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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