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氏进来白着一张脸坐下。
“霜儿，这些年我们用你娘的东西这行为确实是不对，但这不是没法子的事儿嘛”
“你爹他要往上走，这总得要打点不是，和那些同僚总得有人情往来不是”
“这，我嫁妆本就薄，这出门交际没点撑门面的衣裳首饰，落的也是你爹的面子，学士府的面子不是”
“再说了这学士府好了，你爹好了，你以后也才能找个更好的亲事不是”
“所以真不是我和你爹要故意贪你娘的陪嫁，都是情有可原的，你看看……”
“这赔偿一事………”
“你看，可否能酌情处理？”
水氏说完，小心的看了看青霜，就怕青霜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要他们全部照价赔偿。
这样的话他们所有家底都不够赔的。
“父亲，您也是这般想的吗？”
青霜笑眯眯的看着她爹，想看她爹作何反应。
青大人本来听完水氏说的话心里还松了一口气。
终于不用他主动说了。
结果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到了青霜的话。
青大人那脸色，一时间精彩纷呈。
愠怒，尴尬。
这是青大人现在的内心反应。
“霜儿，你母亲说的及是，你看看，赔偿这方面，你能不能稍微………”
青大人本来想逞强一下的，但想到自己的身家，还是逞强不起来，只能顺着水氏的想法说了出来。
“呵呵……”
“父亲，你们的意思是我娘就应该用她的陪嫁助你平步青云？”
“还有夫人，你的意思我也听懂了，你的意思不也就是花用我娘的那些陪嫁都是理所应当呗？”
“要是没有我娘的陪嫁，你们一个升不了官，一个出不了门呗，是不是这个意思？”
“她都死了，还得用她的嫁妆养全家子，没了她的嫁妆，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呗，而我作为她的女儿，她死后我就没享受到一点她的东西”
“对你们来说，合该她对你们无私奉献呗，是不是这个意思？”
青霜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掩饰都掩饰不住。
“不是，不是，霜儿，你理解错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水氏听完白着一张脸急忙否认。
青大人听完也是一脸的尴尬。
他是文人，一直都自诩清高，但此刻他的脸皮和自尊心都被女儿狠狠的撕了下来。
让他一时之间羞怒交加。
“行了，你不就是要赔偿吗？照价赔偿就是”
青大人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恶狠狠的说道。
那神态，好像不是在对自己的女儿说话。
好似在对着仇人说话一般。
“行，得了父亲的准话，我也就放心了，对了，这些年府里花用的，也都是从我娘的铺子里拿的，不知道父亲是要打算怎么还？”
青霜好似看不到她爹的脸色，看着自己的手指，自顾自的说道。
“管家，去账房支银子来给大小姐”
青大人对着站在一旁的管家厉声吩咐。
“老爷……”
“这账上的银子只怕不够……”
管家听到吩咐，迟疑的说道。
“那就把铺子卖了”
“老爷……”
“就算把铺子卖了，可能也不够……”
管家低着头，那声音小得，你不仔细听也许还不一定能听得到。
青大人“…………”
青大人此时真的恨透了所有人。
恨水氏为什么要拿原配的陪嫁出来给他用。
恨他的女儿不顾父女之情要和他算得这么清楚。
更是恨起了他那原配，为什么要带这么多陪嫁，要是没有这些陪嫁，他此刻也不用这么难堪。
但是他也不想想，他要是不虚荣，不自诩清高，不去动原配的陪嫁，今日他又何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他怪不了任何人，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呵呵，父亲，不够呢，要怎么办呢？”
青霜笑了笑，撑着额头，状似无奈的道。
“就是不够了，你说要怎么办吧，随你了”
青大人看着女儿那嘲讽的笑，闭着眼睛无力地坐回了原位。
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怎么都不够赔，随她怎么办吧。
“父亲，你说出这话，真是让女儿颇为苦恼啊”
“你说………我若是把这府邸给卖了，够不够赔呢？”
“哎……你会不会骂我不孝女呢？你看你这下让我难做人了吧”
青霜说完，叹了一口气。
那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真的是在为她父亲苦恼呢。
“霜儿，这宅子卖不得啊，你要是卖了这宅子，我们这一大家子住哪里去？日后你和你妹妹出嫁了，你们要从哪里出嫁？”
“所以这宅子是万万不能卖掉的，卖掉了以后你们姐妹俩可不好说亲了呀”
水氏本来在听她们父女俩交锋时是不想插嘴的，怕惹火到自己身上。
但此时听到说要卖了这宅子，急了，这宅子卖了她女儿以后可不好说亲事了啊。
“呵呵……”
“夫人急什么，咱家不是还有个二进的宅子在东郊吗？”
“我记得那是以前父亲自己攒家底买的吧，现在让人过去收拾收拾，不就可以住进去了吗”
“所以呀，夫人不用担心这些个问题，父亲作为一家之主，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是不是啊，父亲？”
青霜还是笑眯眯的开口，一点也体谅不到她们的心情一般。
水氏“…………”
她当然知道自己丈夫以前买得有一个二进的宅子在东郊，但大宅子住惯了，谁还能去住得了那拥挤的宅子啊。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那边才二进的宅子，这么多人怎么住进去。
青霜可是无所谓的，就算住进了那二进的宅子她也无所谓。
反正她在这五进的宅子里住的院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青大人“…………”
他会想办法，他能想什么办法？
他要是有办法捞钱，这么多年也不至于用原配的嫁妆了。
“对了，夫人，你还没说你是选择以物易物还是用银钱赔呢，想好了吗？”
青霜见她爹阴着一张脸不说话，也懒得看他那脸，转头看着水氏笑眯眯的问。
水氏“…………”
如果可以，水氏真想说她什么都不赔。
但她不敢，在兴国律法里要是私吞原配嫁妆是要坐牢的，她怕被告，怕去大理喝茶。
“霜儿，我也想全部照价赔偿，但我这手里实在是没什么银钱，你看你能不能行行好”
“以后你妹妹还要嫁人，这手里没一点银钱这可怎么是好，你们都是姐妹，你也得为她想想不是，她以后好了，你也好有个娘家姐妹帮衬着不是”
水氏说完，祈求的看着青霜，就希望青霜心软，让她少赔一点。
“哈哈……”
“夫人，你这是在说笑吗？”
“你还指望我拿我娘的陪嫁出来给二妹当嫁妆不成？”
“你这个娘和父亲可还在这好好坐着呢，妹妹以后嫁妆不嫁妆的好像不用我这个姐姐来操心吧？”
“至于你说的以后有娘家姐妹帮衬我这事儿，我就在这里先多谢夫人了”
“在府里还是一家人时二妹都没把我当姐姐，以后出嫁了都不是一家人了二妹就更不会帮衬我了”
“当然，夫人也请放心，我以后要是出嫁了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会求到你们跟前来的，是死是活，都不会登门求你们”
青霜说完，差点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这个继母为了能少赔一点，连姐妹帮衬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真是搞笑，她只要把她娘的陪嫁全收回来了以后她出嫁这些陪嫁都是要跟着她嫁出去的。
她以后有银钱傍身，苦不苦，需要不需要姐妹帮衬还真不一定。
“霜儿，我知道这些年蕊儿对你这个长姐确实是不够尊敬，这也是我这个当娘的没好好教导她”
“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教导她，让她好好尊敬你这个长姐”
“你就行行好，宽容宽容，你妹妹以后出嫁没点银钱傍身可怎么办？你们说来说去都是亲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就宽容宽容，行不行”
水氏说着，膝盖一软，直接跪到了青霜的跟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