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成，都拿来给我看看吧。”
程宁一副买不起的样子，低垂着脑袋瓜，眼神还一直瞟着那几套头面。
掌柜的冷眼扫了李银一眼，示意他把头面收起来，带程宁去看便宜货。
在银楼干了多年，掌柜的自认为有了火眼金睛，像程宁这样的年纪，穿的也寻常又不带丫头的小姑娘，最多也就是能花得起几两银子的，何必浪费功夫？
“赶紧的，一会就到客人多的时候了，你再这么磨叽，等着被扣工钱吧！”
掌柜的地上训斥一句，也不在乎程宁是否听得见，腾出人手赚银子才是大事。
程宁低着头，被李银引到角落中，很快面前便摆了几件单品。
首饰都是纯银的不假，不是打磨的有问题，就是放的年头久了有些发黑还有划痕，款式也老旧的很。
其实银楼都有自己的大师傅，银饰重新回炉不难，但大店铺也会偶尔搞点又会活动，给一些买的多的客人送些添头，故而也就留下这些残次品了。
毕竟回炉就要给大师傅工钱，而能大手笔买东西的客人，拿了这些东西也就是打赏用的，没准回头还能以更低的价钱被银楼回收。
“姑娘，这簪子的样式是里头最新的，有点划痕不仔细也看不出来，又是半空心的，只要二两银子，绝对是最划算的。”
李银也看得出来程宁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故而给出了良心建议。
“小哥明知道我买不起，还陪着我看了这么久，不怕被扣工钱吗？”
程宁拿着簪子，看向李银询问。
该不会是个呆子吧？
李银温和的对待顾客的态度，倒是程宁挑不出不是来，可哪有做这行的不抢着多赚点提成呢？
“姑娘进门了就是客人，就是买不起也不打紧的，反正我也不是第一回被扣工钱了。”
李银摸着后脑勺，憨笑着。
程宁忍俊不禁，往掌柜那边看了一眼，小声问道：“那一个月的工钱，不是都搭在这里了？别是要倒搭吧。”
没想到程宁会这么问，李银摇头道：“那到不是，也有那些夫人和小姐就喜欢我话少，每次过来都会要我跟着，我的工钱不是最高的也不是最差的。”
闻言程宁轻轻点头，至少她就是这种客人，并不喜欢叽叽喳喳推荐个没完的伙计，好似不掏空她钱袋子里的银子不罢休似的。
几句话的交流，程宁也算明白李银为何还没有被辞退，但也感受到了掌柜的眼刀子，倒是很佩服李银的定力，竟然浑然未决。
“小哥，你去问问掌柜的，刚才那四套头面我都要了的话，这几件东西能不能都给我做添头。成了我就都拿着，不行就只能摆辛苦小哥一趟了。”
程宁将簪子放下，靠在柜台上等着李银去问话。
说实话，李银根本没想到程宁会这么大方，但愣了一下还是快步朝柜台走去。
程宁打量着银楼的布局，这样的规模在县城那边也是一流的存在，可在府城却做不上真正权贵的生意。
也不知道当初李有根托人把李银送进来，是花了多大的人情，否则一个乡下没见过世面的小子，怕是连县城的银楼也进不去。
而李银能适应下来，也定是吃了不少的委屈，还依旧能保持这份平和又热忱的心态，实属难得。
这边程宁在评价李银，那头掌柜的已经满脸笑容的走上前来，李银则是去包头面了。
“姑娘要是真相中那几套头面，我做主把这几件首饰都送与姑娘了。铺子里还有新到的珠花，我也装几朵给姑娘拿去戴着玩，下回姑娘再想买首饰，可要记得光顾我们这百年老店啊！”
掌柜的笑容可掬，头一回看走眼了也高兴的很。
“我一个姑娘家拿着这么多首饰回去害怕，能让那小哥送我一趟吗？就是我家有点远，在西城门那边呢。”
程宁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完全就是不经常出门的闺阁女子姿态。
掌柜的稍作犹豫，午后是客人最多的时候，让李银这个时候出去，可就少了个接待客人的伙计，没准就耽误了生意。
但程宁一口气买下四套头面，还有两套是新款，这可不能得罪。
“成。”掌柜的衡量之后，应下了程宁的要求。
四套头面，有两套是实心的两套是空心的，又因为有两套是最新款，程宁花了近二百两银子。
不过再算上那几件添头，这银饰买的还算核算。
出了银楼，李银抱着锦盒跟在程宁后面，发现程宁是往客栈走去，虽然疑惑却没有询问，只是有些担心回去晚了要被掌柜的训斥。
“辛苦表哥了，我是程二丫，是姥爷让我来找表哥的。”
在进客栈之前，程宁甜甜一笑，伸手接过了上面那个装零散首饰的盒子，免得李银看不清台阶再绊到了。
“你是大姑家的二丫？”李银惊呼。
“如假包换。”
程宁笑着在前头带路，俏皮的吐着粉舌道：“刚才我和掌柜的说了谎，表哥留下吃顿饭再回去，倒是和去一趟西城门也差不了多少功夫，正好我有些事要和表哥说。”
“我爷奶咋样？你知道草儿吗？”李银急忙问道。
“说来话长，不过姥爷和姥娘现在住在我家里，表哥想知道啥，咱们边吃边说吧，我这忙活一上午了，饿的快没力气说话了。”
见李银最关心的是二老和妹妹，程宁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歹竹出好笋，有李银这样的儿子，李山两口子不珍惜却可劲儿的宠着李金，活该他们日后要被李金给拖累。
李银担心家里的情况，也没去想记忆里穷的被自家娘赶出家门的大姑，为啥能有个一口气买下四套头面的闺女。
至于程宁住的这家客栈是府城上等的，李银更没去想。
程宁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住的房间是天字号的套件，李银进来也不会不方便。
上楼之前就让伙计准备几个拿手菜，表兄妹倒是可以趁着上菜之前说说话。
当李银得知李家二老被赶出家门，李草也被卖了的时候，少年气的红了眼，攥着拳头狠狠的打了桌面好几下，关节处都磕掉了皮肉。
“多谢表妹照顾我爷奶，等我再攒些工钱，我就去接爷奶，给他们养老！”
李银强忍着怒火，不能去骂亲爹娘，也知道找不回来李草，只得恨声道：“从今往后，我再也没有李金这个大哥，他也别想再拿我一文工钱，这就是个畜生！”
闻言，程宁对和李有根的计划又多了几分信心，这个二表哥倒是个有主见的，不会被亲情捆绑着。
“二表哥到底是给别人做事的，工钱又能有多少？万一你爹娘来找你，你能忍心不管他们？”
“且不说二表哥以后会娶媳妇生娃，就是有那样偏着李金的爹娘，二表哥确定能养活姥爷和姥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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