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辛苦劳累，陈云珍的心里就越不舒服，都是老太太的孙辈，凭什么她陈念就可以每天悠闲自在、饭来张口、睡到日上三竿，而自家孙博却要累死累活的在这种什么劳什子的地。
自家儿子，从小到大也没做过什么重活，这才来小峪村多久啊，人都黑了一层。
更何况还有自己这个亲生女儿，老太太竟也丝毫不顾及。
她越想越觉得心寒，越想越觉得老太太实在是太偏心了。
尤其是宁愿白吃白喝的让一个陌生人齐鹤水住在家里，却偏要把他们赶出来。
陈云珍向来不是个能忍的，心里不痛快，嘴上也就没有顾忌，遇见一个相熟的，就要念叨两句。
什么“老太太偏心”“家里养着陌生人，却不养亲女儿”之类的。
能和陈云珍相熟的，也都是村里喜欢唠嗑、嚼闲话的妇女们，这其中就有魏磊他妈王淑芬。
王淑芬因为从前背后说陈奶奶的闲话，被陈念听到，和她吵过架。后来陈念再见到这个人也是没给过笑脸。
不过这事陈云珍却不知道，不知怎么，这两人竟看对眼了，越聊越投契。对于陈云珍的抱怨，王淑芬更是表现出了同仇敌忾的心情。
难得有个人这么“理解”自己的苦，陈云珍仿佛找到了知心人，时不时的就要找王淑芬说说话，把心里那点抱怨与委屈全同她说了。
而王淑芬的确不负她“爱嚼舌根”的大名，转头就和其他人嘀咕，没出几天陈云珍这点事在村里差不多就人尽皆知了。
明白的自然明白，也有那拎不清的人，会跟着嘀咕几句，不过大家的重点却都落在了齐鹤水身上。
他的确是从很早就住进村子了，当初还替村人打跑了来抢水的那伙人，村人对他其实是感激的，而且人家住在陈奶奶家，又没吃自家大米，对此倒是没人说过什么。
只是对这个人的来历产生了好奇，齐鹤水住在小峪村也有很久了，从前没人注意过，现在想想：他从哪来？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这么久一直住在他们村，却不回家呢？……
还有些人想得更猥琐一点：陈家就一个老太太和陈念这个年轻姑娘，长期留一个男人在家里，是想干什么？
虽说现在不像古代把男女大防看的那样重，但到底是农村，这情形落在有心人眼里，难免不清不楚。
渐渐的，传言变了，不再是陈云珍如何如何，而变成了陈念和齐鹤水不清不楚的关系，私底下更难听的话也说出来过。
陈念自来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齐鹤水在村里也一向深居简出，而且这几天两人一直往镇上跑，早出晚归，因此留言传了许久，也没到他们耳朵里。
两人去镇上一是想看看外面的情形如何了，新闻联播上总说国外形式多么多么的严峻，而对自己国家的情况却简单的一句话带过，有也全是正面的情况。陈念不相信外面形势已经这么好了，干脆自己出来看看。
二也是家里的鱼快吃完了，陈念看齐鹤水挺爱吃的，就提议再去买一些。
两人这次带足了粮食，却不想镇上已经成了这样一幅场景。
齐鹤水开着车，一路走在大街上，半天都见不到一个人，偶尔见到一两个，也都是壮年男人，见到他们的车，或者远远的躲开，或者警惕而防备的盯着他们。
街上再也看不到开门的店铺了，家家大门紧闭。齐鹤水去了上次卖粮食的几个地方，无一例外，全部关门。
“连卖粮食的都没有了，镇上人吃什么？”
“不知道”齐鹤水说“街上这么萧条，估计能走的都搬走了”
陈念没再说话，跟着齐鹤水又去了上次买鱼的地方。不出意外，果然那人也早就不在了，两旁边的大型综合市场，都关门大吉。
两人在镇上游荡了小半天，一无所获。
一连几天，陈念和齐鹤水又去了临近的几个市镇，情况大同小异，只在原先比较繁华的一个市区情况稍好。
两人换了些冬天要用的到的东西，齐鹤水见到有卖煤的，虽然上次陈念从网上订的那些还都在，但是有备无患，毫不吝惜粮食，又换了不少。
虽然这里相对之前几个市镇情况好许多，但依然没看到有卖鱼的，甚至卖任何食物的都没见。
“不如我们去水库看看吧？”
陈念提议，她大概记得位置，只是距离算不上近。
“恩”齐鹤水应下，只是今天时间不早了，两人还是先回了家，准备明天再去。
这一去就要一整天，也不知晚上能不能回得来，走之前特地将奶奶托付给陈实发帮着照看。
“你们放心去”，陈实发拍着胸脯保证，“我这就把老太太接来，你三婶也好久没和老太太唠嗑了，正好让她们娘儿俩好好好好唠唠。”
陈念听他这么说也就放心了，指引着齐鹤水驱车前往水库。
陈实发说话算数，当即就接了陈奶奶来，当然陈奶奶也不是空手上门，特地带了些橘子给孩子吃。
陈实发家除了自家小孙孙，还有几个亲戚家的孩子，见到橘子欢呼一声，一个个的就要上前抢。
陈艳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拎起所有橘子，冲底下眼巴巴张望的小崽子们大声道：“都不准抢，排队站好，姑姑给分”说着带着一帮小孩出去了。
自从出了偷菜那件事后，陈艳一直刻意躲着陈念他们，此刻见到陈奶奶也是说不出的别扭，索性借着哄孩子的由头，躲了出去。
陈奶奶上午过来，在陈实发家里吃了中饭、又吃了晚饭，直到天擦黑也没见陈念和齐鹤水回来，不由有些担心。
虽然去之前陈念说过可能一天之内赶不回来，可人真的没回来，陈奶奶又忍不住多心，总怕他们在外边出了什么事。
“婶子，您就别担心了，他们都是大人了，能出什么事”陈实发劝道“再说，还有鹤水在呢，他的身手我可是见识过的，就算真遇上什么事，肯定吃不了亏”
陈奶奶一听也是，齐鹤水的不凡她早就知道，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
晚上，陈实发把屋子让出来给陈奶奶：“婶子，您晚上就跟秀娥在里屋睡，我去厢房住”，说完就搬着铺盖出去了。
“这孩子”陈奶奶觉得怪不好意思
“婶儿，您就放心住下吧，跟我们还客气啥”
秀娥劝了两句，陈奶奶也就没再说什么。当然，让老人决定住下的，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
这一天，她一直觉得秀娥欲言又止，说话间仿佛在隐瞒着什么，想跟她说，每次话到了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这下两个人住在一个屋子里，没了旁人，陈奶奶便挑明问了：“秀娥啊，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在我老太婆面前有啥可犹豫的”
“婶子，您瞧出来了……”秀娥申请有点窘迫
“可不是，你这一天吞吞吐吐的，我瞧着都难受”
的确如陈奶奶所说，秀娥这一天憋的难受，当下也就不再隐瞒：“其实，是关于小念的”
“小念？她怎么了”陈奶奶没想到会是这个话
“鹤水……不是一直在您家住着嘛，小念一个单身姑娘……就最近传出来一些不太好听的话”
秀娥说的吞吞吐吐，陈奶奶却是听明白了，她这么大岁数了，什么没经历过？村里面的传言？想想也知道是什么话！
陈奶奶顿时睡意全消，坐起身来正色道：“秀娥，你详细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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