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黛拉女士……变成人类了？
对于莱欧斯利来说，这件事的荒谬程度不亚于他听见那维莱特退休。
——不，甚至比那还要令他惊愕。
莱欧斯利脱口而出：“斯黛拉女士，您今天感觉怎么样？不，是你自变成人类之后——感觉怎么样？”
她的身体素质显而易见变差了不少，会累、会困倦，还会被冻到手脚发痛。
莱欧斯利有点恍然，又有些着急，斯黛拉用力量做了什么，给了谁，他一概不关注。
他近乎迫切的想知道斯黛拉目前的感受如何，直到对方轻轻地摇摇头。然后迟疑着说：“那……我肚子痛？”
……肚子痛？
魔神变成人类，很多东西都要从头开始学习。
她不知道饿是什么感受，直到莱欧斯利试探了好几种可能，才终于猜测出来她是因为饥饿。
嗯……有种意外又不意外的感觉呢。
他松了口气，随即站起身，说了句：“等着，我去给你煮一点东西吃。”
斯黛拉讷讷：“哦。”
她甚至提了要求：“我想要吃双壳贝。”
“家里没有。”莱欧斯利说，“我下午的时候去买一点，晚上吃可以吗？”
斯黛拉一脸郁郁，默然道：“……好哦。”
可以看得出来，非常非常不情愿。
莱欧斯利也没办法。
他有点无奈地叹气，然后把手上做好的东西端到她面前：“通心粉，我拌了一点海鲜酱，尝尝看怎么样。”
斯黛拉吃了一口。
她诚实摇头：“海鲜酱没有贝壳肉的口感。”
“斯黛拉女士，你还真是……”莱欧斯利无话可说，他庆幸又无奈，情绪非常复杂。
“怎么？”斯黛拉抬眼看他，“我变成人类这件事让你觉得丢脸，所以你只做了一点事情就不愿意了？”
她知道的，人类都是这样的，只要自己跟随的强大领导者失去了力量，他们就会自然而然地流向别的领导者。
哪怕莱欧斯利是她亲自养了那么些年的人，斯黛拉也依旧不会相信他可以如最初那般坚定。
如果他要离开的话……
如果他要离开的话，也没关系。
毕竟她得承认，自己确实没有现在的那维莱特强大。
莱欧斯利有些惊愕地看向她：“你怎么会这么想？”
斯黛拉歪头：“不是吗？”
“不是！”青年典狱长生怕她与众不同的脑回路下可以说出更惊世骇俗的话来，随即自己补充说：“我当初就给过你承诺了！我可是说过要给你送终的，不过现在来看……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变老。”
斯黛拉承认，在听见这句话时，她的心里的确是泛起了让她困惑的涟漪。这涟漪让她不由自主顺着莱欧斯利的描述畅想……真是糟糕。
斯黛拉默然后转头，坚定的说：“……不要。”
莱欧斯利挑眉：“为什么不要？在你的心里我姑且是有几分重量的吧？”
他甚至用了以前斯黛拉说过的话，平静而客观地指出：“你现在转过头也没有，你的耳朵红了。”
斯黛拉没回答，耳朵又红了几分。她被迫听着莱欧斯利用坚定又自得的语气坦然说：“斯黛拉女士，你果然喜欢我吧。”
斯黛拉：“……”
场面安静一瞬。
“……僭越。”她几乎是艰难地说出这个词，然后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回答莱欧斯利的问题，又补充一句：“还有，我可不喜欢你。”
莱欧斯利：“……”
好嘛。
果然不愧是高傲的魔神，即便现在已经不再是魔神了，但这个性格倒是没什么差别。
一点也不肯承认这样的事情……莱欧斯利不觉得很意外。
于是他又问：“喜欢我对你来说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吗？哎呀，我可真是被你伤透了心。”
他看了斯黛拉一眼，发现她没什么反应，又接着说：“说起来，很久都没和那维莱特叙旧了，他昨天还邀请我去沫芒宫闲谈来着，本来我想着要照顾斯黛拉女士，就给推掉了……没想到啊……那我只好……”
话说到一半，他的双脚就被冰封在了原地。
现在斯黛拉的冰大不如前，莱欧斯利完全可以挣脱，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煞有介事地看向斯黛拉，用一种故作惊讶的语气说：“斯黛拉女士，你的力量怎么不受控制了？”
斯黛拉自以为恶狠狠地抬头看他，一字一顿：“不许去。”
“为什么？”
对上他的目光，斯黛拉突顿时哑然，
——是啊，为什么？
明明理智告诉她，庇护之人流向更强大的存在是必然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些、有些……下意识的急切。而心中更是充斥着一百个不乐意。
所以她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下意识把他束缚在原地。
过了很久，斯黛拉才说：“我生病了，你说要照顾我，不能食言。”
嗯，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你只是因为缺乏常识所以产生了一些生理上的反应，比如不吃东西会饿，受凉了会感到冷，困了会想睡觉……这可不是生病。”
“但是我还没学会照顾自己。”斯黛拉自觉理直气壮，伸手拽住他的袖子，认真的告诉他，“你得留下来。”
她一点都不喜欢莱欧斯利，真的，一点都不。她只是需要一个照顾她的人而已，只是这样……对，只是这样而已。
“你这要求未免太蛮横……”莱欧斯利无奈，“我好歹也是一个典狱长，平常的工作不少的。”
斯黛拉：“不管。”
莱欧斯利定定看了她半晌。
最后，他叹气：“斯黛拉女士，承认喜欢我真有那么难？”
斯黛拉义正词严：“这事关一个魔神的尊严，你不懂。”
“……”他哽住，“你现在已经是人类了。”
“我之前还是魔神。”她说，“习惯和性格都是上千年的东西，怎么改的过来。”
“没谁会嘲笑你的，甚至没有人愿意相信你是魔神。”他说。
“反正就是不行。”斯黛拉回，“你太僭越了，莱欧斯利。”
他：“是是是，我僭越，我不该问这个问题。那换一个——斯黛拉女士，如果结婚的话你想邀请谁？”
她脱口而出：“反正那维莱特不行。”
说完后她自己都沉默了。
在莱欧斯利含笑的目光注视下，斯黛拉顿时羞耻到无地自容。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坚强地找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不会结婚，谁也不必来参加莫须有的婚礼。”
莱欧斯利：“……”
不必再试探，其实答案再明显不过了。
他：“好吧，我也喜欢你。嗯……是爱情的喜欢，你能明白的吧？”
斯黛拉懵了一下。
然后莱欧斯利就被恼羞成怒又嘴硬至极的斯黛拉关在了门外，他说什么也没办法打动她分毫。
……好嘛。
早该有所预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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