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阁里有点闷热，我的额头也出汗了，我把身上那件云披脱下来放在一边，只穿着一条抹胸长裙继续跪着给他擦洗。
“赵宣玉，你在干什么？”他突然问。
“臣妾在服侍陛下。”我低着头回答。
他伸手把我的下巴一捏，眯着眼睛冷冰冰地盯了我的眼睛，我抬头直视他，并不闪避。
他拿眼睛照着我的胸口飞快地一扫，又问了一句：“你想要干什么？”
这还用问吗？我盯着他的眼睛咬了咬嘴唇不吭声。
“在哪儿学的这些东西？”他皱着眉把我的下巴一松，低头拿起水瓢照自己身上左左右右地泼热水。
我听出他口气里满满的不屑，却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臣妾帮您……”我把手伸过去接他手里的水瓢，他不耐烦地把我的手一躲：“寡人不用你。”
我还想再说话，他已经拿着一条大浴巾往身子前面一挡，“哗”地一声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我下意识地转过身子不敢看他，他已经自己趿了鞋子快步向寝殿走去。
我掩着自己的身子羞惭至极，他这是直接拒绝我了吗？
就这么扫了一眼就感觉一点兴致都没有吗？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象是被磨盘碾过的32A胸，自卑得无话可说。呆了半晌，从地上捡了那件云披穿在身上向殿内走去。
他背靠软枕，仰卧在榻上看竹简，目不斜视，神色冰冷。
我走到他的榻前站了半晌，他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尴尬地站着，只觉得脑袋一个劲地发蒙，嗓子也是干的，我强咽了咽口水，轻声道：“陛下，臣妾想……”
“寡人不想。”他冷冰冰地开了口，眼睛依然盯着那卷竹简，连看也懒得看我一眼。
如果我还有半点自尊的话，现在应该赶快转身走掉，可是……自尊有什么用？脸面有什么用？可以帮我为容儿讨回公道吗？可以保护小四夫妇再也不受伤害吗？
不，没用，这一切全都没有用，唯一有用的是我面前这个男人，他可以给我我想要的一切。脸面又算什么，尊严又算什么？全都丢了吧！
我甩掉肩膀上的云披，他依然不看我。
好吧，豁出去了，反正已经是他的女人了，还要顾忌什么呢？
我跪在他的面前轻轻地解开胸前的衣带，任由那件抹胸顺着胸口慢慢地滑落下来，整个后背露出了大半，两个可怜的小桃子也露出了一半，我掩了胸口垂下头。
“哼。”他突然恶毒地一笑，把手里的竹简往案几上一拍，在榻上躺平，闭上眼睛装睡。
我知道他没有睡着，可他就这么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这是一种彻底的蔑视，哪怕我现在全脱光了贴到他身上，他也会一把将我推开，我在他的眼睛里根本就不能算是个女人，他根本就看不上我。
眼泪终于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原来哪怕是自甘下贱他也不会看我一眼的，原来哪怕我倒贴了所有的本钱，他也不会拿我当回事。
在他眼里，我根本就不算个女人，宫里有的是美女，个个妖娆妩媚，倾国倾城。他根本就看不上我，当年要不是为了留住小四入朝为仕，他根本就不屑于把我留在身边。
我在他眼里根本一文不值，他不在乎我，他不想要我，他看不上我……
他会喜欢郑妃的风韵，他会喜欢雪伊的娇媚，他会喜欢夏婴的风骚，他甚至会怜惜虢良人的娇柔，可他不会喜欢我，因为……我什么也没有。作为一个女人，还有比我更失败的吗？脱光了人家都不要。
悲从心头起，哀从肺边生，我渐渐地有些控制不住，抽抽达达泣不成声。
榻上那个人终于受不了了，睁开眼睛问：“赵宣玉你在哭什么呢？”
我咬着嘴唇无言以对，只是继续垂泪。
他忍无可忍地叹了口气：“寡人正躺在榻上睡觉，你就跪在榻边这么哭个不停，这象什么话？”
我抹了一把眼泪，也觉得有些不妥，他就闭着眼睛这么直挺挺地躺着，我就跪在旁边一直哭，这情形怎么和守灵差不多？
我转过身子坐在脚踏上继续抽泣，窗子里的风吹进来，吹到肩膀上有些冷。我下意识地抱紧肩膀，使劲吸着鼻子。
他叹了一口气坐起来，扬手把自己的一件中衣搭到我的肩膀上“披上吧。”
我把衣领用力拉了拉，又系好了胸前的带子，小声道：“谢陛下。”
他的声音微微一软：“寡人不是不想要你，只是寡人不想就这样要了你……”他又顿了顿“寡人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寡人就更不能那样做，乘人之危的事情，寡人不能做，你懂吗？”
“上回在桂宫，陛下就要了。”尽管难以启齿，可还是开了口。
“那是因为寡人不知道你……”他话说了一半，明显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又耐着性子看了我一眼，皱眉道“起来吧，别哭了。”
我摇了摇头，还在继续哭。
他低下头无可奈何地笑起来。
他说的话，我一个字儿也没听懂，什么乘人之危，什么不能这样做，不能那样做，明明就是不喜欢我这样没胸没屁没脑子的女人，还要说那么多废话来打发我，我已经很丢人了，不用再听你说这些了。
脑袋里面嗡嗡嗡一片声响，耳朵也象是被什么东西堵上了一样扑通扑通在发鼓，本来就不太够使的脑子突然又短路了。
我只知道今天已经把所有的面子都给丢光了，作为一个女人彻彻底底地没有了自尊，一个女人脱光了人家都不要，还有比这个更失败的吗？
我抱着肩膀往外挪了一步，腿已经坐麻了。
我用手撑着脚踏让自己站起来往前走，脚下却突然一瘸。
“怎么了？”他问。
“没事。”我答。
“去哪儿。”他又问。
“偏殿。”我又答。
“你在干什么？”他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我去睡觉。”我去小榻上拿了枕头被褥，又再次泪崩。
他哭笑不得地掩口一乐“别去了，在那个榻上睡吧。”
我摇了摇头，抱着被子继续往外走。
“嗨，寡人跟你说话你听不到啊？”他的语气又变得不耐烦了。
我咬着牙拼命摇着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可还是委屈得肩膀抽搐泣不成声。
他光着脚从榻上跳下来，三步两步走到我面前，凶巴巴地瞪了眼睛：“寡人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没听到没听到，我一个字也听不到。”整个人突然就崩溃了，捂着耳朵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的女人，前板后平，没屁股没胸，不会打扮不好看，不会说话还没有风情，你直接说出来好了，我又不怕你说！”
他咬着牙拉我的手，我就死命挣着不让他拉开。我生怕会有更多不愿意听的字眼再蹦进耳朵里，我已经很丢人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赵宣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他彻底火了“你能不能不这么蠢啊？”
“我就蠢！”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他气得脸色铁青，甩了手别过身子直喘气。
“咸阳宫里这么多女人，寡人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争宠的。”他咬着牙瞪过来“赵宣玉，你真是个无赖！”
到底还是听到不想听的话了，本宫一根筋脾气彻底暴发，捂着脸跺着脚大声号啕，什么体面，什么仪态，全***都见鬼去吧，本宫现在就想哭，就想号，就想把委屈全都喊出来。
“赵宣玉！”他抓着我的肩膀一声怒吼，拼命忍了气低声骂了一句“你这个蠢货啊！”
他咬着牙把腰一弯，扛着我就往大榻上走。
“赵宣玉，是你自己要的，可别后悔！”他把我往榻上一扔，转身吹熄了油灯“一会儿不许喊痛！”
我依在他的胸口渐渐止了眼泪，黑暗里也依然可以看到他那双黑亮的眼睛，他的胸口是暖的，肩膀也是暖的，我用手抚着他的胸口，轻轻躲到他的肩膀里。
他叹了一口气，抓起我的手放到他的脖子后面，轻声骂道：“傻瓜。”
他的声音是冷的，吻却是暖的，当我们的口唇再次吻到一起，他的整个人也变得温和了，他轻轻地用舌尖吮住我的唇，伸手解开我的衣带。这个晚上，他倒是挺温和的，不象上回那么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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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来，眼睛有点肿，腰有点酸，身上有点困，不过好象不怎么痛。撑着身子坐起来，却看到他那双明亮的眼睛正自盯过来，眼睛里面有隐约的笑意。
赶快下了地，恭敬地跪下：“臣妾恭请陛下圣安。”
他轻声一笑坐直了身子，用手揉了揉眼睛，还在咬着牙笑。
不敢再去猜度他眼底深意，赶快奉了中衣长裤过来服侍他穿上。又取了直裾和宽袍，手脚麻利地服侍他穿好。
他收拾整齐了就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我跪在地上恭送他走出去，这才松了一口气，一下子跌坐在脚踏上。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实在是五味杂陈，自己怎么能脸皮厚成这样？他说宫里这么多女人都没有我这样的，意思就是说我这么不要脸的人空前绝后了吧。
强咽了一口气，安慰自己，无论如何，这步棋已经圆了。接下来，该走下一步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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