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若又询问了宫里的一些事情，茉音都一一答了，她这才吃了些清淡落胃的吃食，又喝了药，重新躺下休息。
药中成分有些让人嗜睡的，沈今若又睡了过去，这一觉睡的踏踏实实。
再醒来时，天都黑了，晏臻坐在榻上看书，承灏在他手边安安静静的玩耍，父子两个谁也没弄出声音来。
感觉自己比白日里强些了，沈今若开口道:“陛下。”
一开口，好吧，声音还是难听的要命。
这嗓子晏臻听了都愣了一下，他放下书，道:“醒了？”
说着，他抱起承灏来到沈今若身边坐下。
承灏这一两日被限制不许来沈今若身边闹，如今被主动抱了过来，他哪里还忍得住，立刻往沈今若怀里拱，不停地撒娇。
只是仍旧一声不吭的。
沈今若抱了他一会儿，道:“母亲还病着呢，灏儿去，自己去玩。”
承灏似乎听懂了，他爬呀爬的翻过沈今若，去床头摸瓶子上的花纹。
沈今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睡在承灏的殿里，难怪这孩子不走呢。
“你就是累病了，趁着这段日子，好好休息休息。”晏臻心疼的拍了拍沈今若憔悴的病容。
沈今若道:“臣妾感觉比之前好多了呢。”
晏臻目色中划过深深的愧疚，他低声道:“都是朕不好，朕犯了病，又犯了浑。”
沈今若不想在这件事上跟他多争论什么，她闭上眼，感觉身子还是不爽快，但是却睡不着了。
“陛下陪臣妾回主殿吧，在这里也不方便。”沈今若撑着缓缓起身，坐起来后只觉得头晕目眩，头顶涨的突突直跳。
晏臻拿过披风裹起沈今若，把她捂了个严严实实，都不等她说下一句话，就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陛下？”沈今若想搂住他的脖子，但却没什么力气。
晏臻紧了紧双臂:“朕抱你回去。”
沈今若也实在没精力折腾什么，她顺从的贴在晏臻胸膛上，闭目，任由晏臻将她抱出了偏殿。
留下承灏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父皇母妃，露出不解的目光。
偏殿到主殿的距离并不远，只是晏臻就这样将她抱着，还是让许多奴才都十分惊讶。
伺候的比较久的奴才见两人这样早就见怪不怪了。
除了羡慕露华夫人好命，还能说什么呢。
小病了几日，沈今若养的差不多了，刚好也来到了年关。
安宁公主夭折，方淑媛也一病不起，太后也卧病在榻，这个年过的格外冷清。
年后沈今若彻底养好了身子，听闻方淑媛还在卧病，便和敏妃一起去储秀宫看望方淑媛。
储秀宫早不复昔日风光，一切只是按规制中规中矩的布置，没有一丝奢华，方淑媛遣散了许多宫人，只留了几个人近身伺候。
见到沈今若和敏妃，宫人们下跪请安。
方淑媛的贴身宫女香寒也在，沈今若道:“你家娘娘近几日可好？”
香寒开口，呼出的冷气散在空气中:“回露华夫人的话，夫人……身子好些了，只是心病难医。”
沈今若同敏妃对视一眼，道:“本宫与敏妃去看看她。”
香寒等人立刻让开路，给二人开门。
储秀宫的殿内还算温暖，只是一屋子药气，再没有半分香气。
记得从前方淑媛最喜欢香花香草，也喜欢用外头进贡来的稀奇熏香，她宫里总是有各种各样淡淡的香气。
现在她也没心思弄这些了。
沈今若和敏妃往寝殿里走，看见方淑媛歪在床边，呆呆的看着窗外。
见沈今若和敏妃来了，她凝滞的表情动了动，似乎要起身行礼。
敏妃忙道:“快躺着吧，瞧你，现在瘦成什么样了？”
沈今若和敏妃找了个凳子在方淑媛床边坐下。
沈今若曾见过晏臻因为朝政的事暴瘦，用形销骨立形容也不为过，如今方淑媛瘦的比晏臻还要厉害，而且晏臻那时候虽然暴瘦，但他精气神还在，而方淑媛却如一朵开败了的花，再没了往日的心气儿。
沈今若和敏妃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劝慰，在丧子之痛面前，任何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多谢二位娘娘来看我。”方淑媛有气无力的道。
敏妃忙道:“说什么客气的话，如今宫里的姐妹来来回回就这么几个，互相走动走动也是应当的，何况咱们都是从王府就陪着陛下过来的，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时，香寒端了托盘过来，身后还跟着小宫女，给沈今若和敏妃奉茶后，小宫女给方淑媛的则是清淡的膳食。
沈今若讶然:“淑媛还没用膳？”
方淑媛苦笑着摇摇头，她哪能吃的下，年前安宁没的时候，她恨不得跟着去了，如果不是有家族的牵扯的话。
可就算她现在活着又能怎样呢。
她不会再得宠了，就算得宠，她的身子也早就废了不能再生，又有什么指望？
加上思念女儿，她越想越灰心，忍不住掉眼泪。
前年沈今若生大皇子，她的安宁才被夺走送去慈宁宫抚养。
她不敢怨太后抚养的不好，太后已经十分用心了，只是她想着，如果孩子留在她身边的话，会不会更好一些。
会不会能更精心，至少不会留下病根。
想到这里，她看沈今若就难免不顺眼，只不过今日沈今若来看望她，她不好发作罢了。
抬头就是两个有后嗣的嫔妃，这让她如何不心堵。
敏妃尚未察觉方淑媛心情的变化，她接过小巧的碗递到方淑媛手边:“妹妹，多少用些，你这样熬着自己可不行啊。”
方淑媛苦笑:“多谢姐姐好意，我实在吃不下呀。”
敏妃还要再劝，沈今若拉住了她，对方淑媛道:“淑媛既不想吃东西，那便喝些羹汤也好。”
说着，示意香寒上前，把手中的牛乳羹奉到方淑媛手边。
被两个高位嫔妃这样关切，她再不用些也不好，从规矩上来讲也过不去。
“多谢夫人关心。”方淑媛接过牛乳羹，埋头喝了下去，那羹还有些烫，她却仿佛感受不到一般，一口全闷了。
沈今若盯着她平静且不与自己目光对视的面容，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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