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
如此称呼，表示马克对眼前老人的尊重。
毕竟老者有不弱于绿魔猪的魔法等级，作为一名超凡级强者，他被马克如此称呼当然没问题，的确受得起。
至少不会减阳寿。
不过呢，马克口中的老人家现在的状态可不怎么好。
眼看仅有一口气在的老者，要不是马克说能救他，为了活命，灵魂与肉体苦苦支撑，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一命呜呼是必然的事。
也就是说，马克通过自己的努力，已经在精神层面拯救了老者。
而接下来的身体解救，包括灵魂层面上的，肯定要看老者的配合，魔法袋里恢复魔能的药剂便是问题的关键，说是一条命也不为过。
目光呆滞，神情木讷，是老者现如今最真实的写照。
但无论他多么像一具尸体，或行尸走肉，马克的话他都能听到耳朵里。
甚至动作缓慢，皱巴巴如同很难转动的破败木门，发出咯咯声响，好不容易才面向马克，却睁着一双比牛还大的眼睛，张开嘴，讷讷道：“如果你能救我，魔法袋给你。”
老苍而沙哑的声音，怎么听都让人心里别扭，有种要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那是快要死的人才会说出的，有气无力，却又极想活下去的话语。
同样也是发自内心深处，灵魂想要活下去的强烈欲望。
不然他哪会这般慷慨，将自己的魔法袋贡献出来。
闻言，马克哪里还顾得上客气，龙源卷轴就在一旁等着，而受重伤的绿魔猪，包括眼前奄奄一息的老者，还有两头正在晋升道路上的魔兽。
这些家伙都在等着他的魔能。
如同嗷嗷待哺的雏鸟，闭着眼睛，张着嘴巴，渴求它们觅食回来的父亲，一个接一个地将食物喂到嘴巴里。
累啊！
真的是心累。
只是心里喊着累，身体也的确不轻松，但马克的动作没有放慢。
在得到老者首肯之后，马克一把拿过他的魔法袋，酷似行走沙漠多日的旅者，良尽水绝，饥渴又无比贪婪地打了开来。
没时间翻找，那么多瓶瓶罐罐，还有很多他不认识的。
不过好在是老者首肯，打开魔法袋的马克，并没有受到魔法封印的反噬。
再说他也不是强行打开，多少还是有礼貌的。
“老人家，我不瞒您，实话和您说，恢复魔能的药剂我一旦喝下，你今天将成为我的魔法仆从，而你的骨灵精华，将是我掌控你的第一命脉……你，可同意。”
瞧着被倒出来，散落一地的瓶瓶罐罐，还有很多个人收藏。
马克本可以不救老者，更可以杀了他以绝后患。
但他没有这么做。
除了希望得到超凡级强者，好在古奥秘境里活下去之外，马克是发自内心觉得可惜。
超凡级魔法师，放眼整个乌塔星魔法界，那都是一等一的强者。
绝对是魔法界的中流砥柱。
这般强力的魔法师，就这样死在自己手里，实在是可惜。
为什么不让他活下去，老者还有很多事没做，很多心愿没有了却，有更多的光和热可以散发，这是多么值得人去追求的，而死就真的啥也有没了。
空空如也真不如繁花似锦。
只是，马克在真的要解救老者之前，明明白白告诉他。
他虽不是正人君子，但堂堂正正还是能做到的。
因此，他将选择权交给老者，让这位快死，仅剩一口的老先生自己选，是自己选择就这样死去，还是活下来，完成太多他还没来得及做的事，了却心愿。
生杀大权的确是在马克手里，但老者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力。
这一点马克没有忽略。
当然，他也是想通过这件事告诉老者，小爷不仅有吸死你的能力，还有救活你的本事，他怕不怕无所谓，重要的是让老人心里明白，只要他成了马克的魔法仆从，从今往后要乖乖听话，主人说东，仆从就不能指西。
嗯。
没错。
如此才是行动的中心。
甚好，甚好！
“别犹豫，不说话用头来表示也可以，我看在眼里，也听在耳朵里。”
目光灼灼的马克，神情严肃，一丝不苟。
他不急，但说出口的话，怎么听，其强烈的催促之意溢于言表。
老者当然知道，现在的他等不了，也没更多的时间让他犹豫，哪怕此时此刻心里对眼前少年所说之事将信将疑，他也没有空闲去过多思考。
摆在眼前的就这么两条再清晰不过，宽阔敞亮的大道。
同意便是活。
否定便是死。
“唉。”
似乎是叹了口气，没了眼皮的老者，虽然没有闭上眼，但流露在外的目光，证明着他内心的复杂。
只是没能坚持一个呼吸，他便用力地点了点头。
“如果你能救我，那这条命就是你的，我还不想死，所以甘愿为你做任何事。”
妥了！
有老者这句话，马克悬着的心落回原处，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至少老者做出了选择，他想活下来。
按老者要求，作为交换条件，他活下来便要成为马克的魔法仆从，少年的又一超凡级仆从，而且还是来自魔法师联盟，有头有脸，响当当的大人物。
颔首。
严肃且不苟言笑的脸，嘴角稍稍有了一丝笑意，吐了口气，放松下来的马克，指着地上乱七八糟，东倒西歪的瓶子，开口道。
“你先告诉我，这些瓶子那些是恢复魔能的药剂。”
说话的同时，马克强行将龙源卷轴拿了出来，因为防人之心不可无。
所以他留了个心眼。
也是没办法的事，马克不得不这么做，必须小心翼翼。
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成为他的仆从的绿魔猪等人，马克必须确定，眼前的老者是真心想要成为他的魔法仆从，而不是逢场作戏，用仅剩的生命之力，带着他一起死。
毕竟年老，什么风浪没见过，手段肯定多的数不过来。
“你不用摆弄它们了，就这样散在地上挺好，我看得更清楚。”
“我把他们放到这张地图上，老人家看的更清楚，当然也更干净些，我比较喜欢干净。”
眯着双眼，带笑的马克看向老者，等待他指出可以恢复魔能的药剂。
“三行，左手起第五瓶。”
迅如疾风，马克一把握住了那瓶颜色紫红，怎么看都不像是恢复魔能的药剂瓶，然后直接打开瓶塞，却并没有喝下去。
以此同时。
少年的动作全部映在老者那没了眼皮的眼睛里。
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老者的双眼，瞳孔的确猛地一缩，心里似乎肯定了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并询问道：“有，有什么不对吗？”
虽然马克打开瓶子，但注意力却没从老者身上挪开。
余光锁定老者，关注的就是他的反应。
而另一边，被马克打开瓶塞的药剂瓶，香味从中飘散而出，被下方当做垫子的龙源卷轴捕捉，金色小字从虚空中游了出来。
“赤心草，龙鳞石，克莱西角鹰的血液，瓦多尔紫色尾骨，没错。”
一眼扫完，略微紧绷的心松缓开来。
微不可查地点点头，他将握住的药剂瓶拿了起来，仰头，一饮而尽。
“如果不够，五行，右手起第二个药剂瓶。”
饮下恢复魔能的药剂，马克便不再开口，更没有多余的动作，而是坐地闭目，将流入体内的药剂，以最快的方式消化吸收，然后储存到已经空了大半的冥海里。
原本马克的魔能就没干涸，只是少了六成而已。
救人，或说依照龙源卷轴的要求，他的确无法付出那么多的魔能，但战斗，哪怕只有四成，杀几个八级魔法师不是问题。
若是遇到九级魔法师，就算打不过，跑也肯定能跑走。
除非遇到古奥秘境里的土着生物，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且下了圈套，有意驱赶马克，进到它们设计好的陷阱里，不然，想要抓住且杀了他，真没那么容易。
“现在够了吧。”
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了出来。
睁开眼的马克，双目精光爆闪，那是体内魔能充盈，甚至恢复巅峰时才有的现象。
超凡级魔法师的魔法袋果然不一般，而他们所带的魔法药剂更不寻常。
现如今的马克，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他只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将一整瓶药剂消化了一半，但冥海里的魔能已经蓄满，甚至都有溢出。
因此，他才急着想要把体内充盈，实在是太多的魔能泄出去。
这样才能消化剩下的药剂。
并再次注满冥海。
“咦。”
似惊异声从老者干涩，沙哑的喉咙中发出。
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的马克，并没有因为魔能过剩导致爆体而亡，或出现任何其它状况，总归都是不好的。
少年就坐在他的对面，距离如此之近，老者怎么会看不清楚。
可是生龙活虎的马克什么事也没有，这让老者惊诧的同时，心里产生对少年更多的神秘，以至于越来越肯定，对方能救他。
不仅如此。
老者本想借机杀了马克，这一念头在少年喝下药剂，安然无恙，便打消大半。
剩下的哪一部分，若是马克真的能救了他，说句实在话，发自内心的，老者真的没有能力击杀已经是他魔法主人的少年，只能兑现诺言，成为他最忠实的奴仆。
这特么的都是命，不信也没办法。
其实老者真的经历很多，知道魔法界什么奇怪事都有。
眼前魔法等级只有九的少年，谁知道他的身上有什么奇怪又特殊的宝物，而今天的自己，虽然是超凡级，但却是将死之人。
如今别说是魔法师了，就连一个普通人都能杀了他。
没有一点魔能，防身的魔法宝物也已用尽，除了还能抵御一下魔法攻击的袍子，其它手段都没了。
简直就是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
而面前的九级魔法师，年纪如此小，想杀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从了总比死磕不想活命的好。
或许有一点还能当个双面间谍什么的，似乎这事也不是那么的糟糕。
这便是老者的主心骨。
“骨灵精华需要三个小时，老头的主仆魔法契约以及他的骨灵精华，现在便可开始。”
总算有一件能让马克觉得舒心的事了。
但他没有立即开始。
当然，再次闭上双眼，消化药剂产生的魔能，马克没有注意此时老者的心里变化。
如何体现在脸上的，马克不闻不问，专心消化药剂。
然后将老者纳入他的魔法仆从队伍中。
药剂的选择已经证明老者的态度，至少他没让马克选择毒药，喝下去便是死。
光凭这一点，马克收他作仆从，先决条件已然达成，之后便是他的骨灵精华，也就是命根子，还有就是绿魔猪，同为仆从的调教了。
马克就不信，如此多的手段还不能让老者归顺自己，服服帖帖，绝无二心。
“那我们开始吧。”
吐了口气，又用了两分钟的时间，马克将喝下去的药剂所产生的全部魔能，一丝不少，完全储存到他的冥海中。
而有了底气，魔能充盈的马克，下一目标便是答应他，要成为魔法仆从的老者了。
波澜不惊。
即便现在的老者内心因为马克安然无恙而惊诧，但表面如常，抬头看着走过来的少年，用力地点点头，“我没什么要求，但你要知道，有些事我不会做。”
这与死到临头还嘴硬有啥区别。
都要成为人家的魔法仆从了，非要说些根本实现不了的事。
难道就是为了表现自己，其实还是很忠心，很有原则的。
简直了。
虚伪……
“所有的事该不该让你做，我心里有数，到时候别像现在这么多废话，这便是我的要求了，不然，你的骨灵精华肯定会碎成粉末，到时候可别再怕死了。”
话音未落，白皙软嫩的手掌，重重地按在了老者的天灵上。
跟着，连口气都没时间喘，那枚属于老者的生命印记，从老人的头顶，马克的手背上浮现而出。
毫光迸发，熠熠生辉。
欣赏等日后再说，现在的马克，手指一点眉心，属于自己的那枚生命印记飞了出来。
数次签订主仆契约的马克，轻车熟路。
在两枚生命印记当空飞舞时，主仆契约已然签订，而作为仆人该说的话，老者也没拖沓，更没犹豫不决。
似乎他也没什么好踌躇的。
主仆魔法契约便就这样完成了，而老者那枚生命印记，在龙源卷轴的帮助下，成了马克切实掌握的第二枚骨灵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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