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张大小不一，模样怪异的脸缓缓地靠近着眼睛越发明亮，意识无比清晰的马克。
无形中，一股前所未有，难言其表的压迫感，将刚刚苏醒的马克笼罩。
尤以占据中间位置，大的不像话的猪头最为过分。
他那长长的猪鼻子超越左右探头而来的爱玛和小麟，却在碰到马克的鼻子后，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甚至要更进一步，将眼前已经开始后退的魔法主人吞下去。
如此这般也不能怪绿魔猪。
现在的他，心里的疑问是最大的。
相比小麟和爱玛来说，马克的秘密对他有绝对的吸引力。
倒不是两女对马克的秘密不好奇，而是跟了他这么久，多少猜到一些，但从未敢确认，更不敢开口询问。
不过之前马克也的确提到过，但很含糊。
只是作为他的魔法仆从都很聪明。
他们都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魔法主人强大，他们的日子好过。
另外，不要触碰魔法主人的底线，不然做仆从的肯定讨不到一点好处，严重的话，被主人杀了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所以。
又有谁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呢。
眼下，绿魔猪是真的憋了一口气，作为仆人，老老实实，不该问不问，这个道理他怎么会不知道，而且又不是第一次做仆从了，可就是对马克好奇的很，以至于他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没错。
不惜以生命为代价。
可以说绿魔猪是疯了，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魔法主人，如此小的年纪，而且魔法等级在他看来简直不值一提。
才七级，但就能将他收服，攥着他的命根子，让他签了主仆魔法契约。
从此，绿魔猪成了他手里最强大的魔法仆从。
同样也是最听话，最阿谀的仆从。
当然了，也是马克蹂躏最多，差点第一个杀了的仆从。
绿魔猪是真的上了头。
爱玛和小麟却是冷静的，心中欢喜无限，马克苏醒，她们卡在喉咙里，跳动不均的心脏，这下终于能够回位了。
而马克的苏醒，也让两女由慌张变为踏实。
甚至是底气十足。
至少向他逼近的绿魔猪，苏醒后的马克足够应对，更不需要担心仆从会杀了主人。
因此。
在两女停下探头，松口气后，瞧着仍在逼近马克的绿魔猪，忍不住开口。
“主人刚醒，需要多休息，有什么事后面再说。”
不管怎样，绿魔猪是超凡级强者，即便是马克的第二仆从，爱玛也好，小麟也罢，他们都不敢说狠话。
毕竟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强大的魔法师，这是乌塔星魔法界人人都知道的事。
留分薄面，往后的事都好办。
也是遵循这个道理，所以，说话的爱玛并未露出一副咬牙切齿，不听话就发怒的样子。
但全神贯注，想从刚苏醒的马克身上挖到宝的绿魔猪，他那一对硕大的猪耳朵，真的是用来扇风的，根本就没去听外界的声音，好似融入无人之境，就为他心中想要的答案。
“告诉我你的秘密。”
这话说得，气流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而且动的是唇角。
说实话。
马克的眼睛无比清明，而龙源卷轴送给他，提醒他的那句话，也的确消失了。
可是，脑海里却始终无法忘记，同时马克也在琢磨如何回答他的仆从，是武力解决，还是以柔克刚，似乎这些都不是问题。
关键是，谁特么的刚苏醒，眼前三个黑漆漆，满是探秘味道的脑袋靠近能不躲。
更别说绿魔猪的猪鼻子，还有露出在外，高高翘起的獠牙了。
简直恐怖极了。
“绿魔猪，你敢冒犯我们的魔法主人，难道想死吗？”
爱玛这句话如钢刀般直刺绿魔猪的大猪耳朵，让听到它的绿魔猪，猪躯一阵。
原本眯起来的眼睛突然睁大。
向前探的脑袋更是顿在原地，一动不动。
湿润的猪鼻子上下翻动，瞳孔中的马克，脑海里是悔恨，也是骑虎难下。
这事全因自己的好奇，也是长时间的积压问题，到了必然爆发，根本控制不住的点上，就算绿魔猪意识清醒，也很难不旁敲侧击，说点什么。
只是现在就尴尬了。
他怎能不记得刚才自己都说了什么，言语、表情和态度，哪一样都能让马克拿出他的骨灵精华，然后，用力蹂躏一番。
说对不起肯定是不行了。
若要是永强，除非绿魔猪已经疯了，不要命的话可以试试。
但他现在非常理智，以至于前探的动作停止，脸色更是变化不定，而瞳孔中的马克，已经将他的骨灵精华，他的命根子拿在手心里，却是一副憨厚，对谁都无害的纯真模样。
后脊背，一股深入灵魂的寒意爆发出来，席卷全身。
让原本变成一座雕塑的绿魔猪，身躯猛地一哆嗦，跟着，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知道，今天八成要倒霉。
肠子都悔青了，真想抽自己的脸，干嘛神经病似的要问主人马克的秘密，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主人，我……我真不是有意的，您瞧我这张嘴，该打，该好好打。”
绿魔猪在看到自己的骨灵精华被马克攥在手里，他的脑袋里的第一反应，便是上面这句话，想要讨好主人，哪怕因为多嘴被罚，也不至于被眼前少年捏的那么狠。
可是呢。
实际说出来的话，和心里所想完全不同。
灵机一动的绿魔猪，猛地抬起头，目中光芒一闪，突然道。
“我的主人您没事太好了，您昏过去真的吓死老猪我了，我，我，我真以为今生今世都见不到您了，谁想到，您不仅醒过来了，而且魔法等级还这般神奇地连跳两级，真是仆从我第一次见到的奇迹啊。哈哈哈哈！”
很尬。
超级尬。
可谁让人家绿魔猪脸皮厚呢，就当自己没事人，先前说出口的话一眨眼便忘记了。
然后围绕苏醒的马克身体无恙，抒发他对魔法主人的情感。
不仅饱满，更是聪明至极。
“主人您知道吗？当我听爱玛和小麟说，您为了救我，将我体内魔能抽走，且不止一次，老猪我感动的心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当时就流下了眼泪，在看到您昏倒不起，全是因为我，心里，心里真的难受极了。”
目光紧盯马克，余光是他手里的的骨灵精华。
“您要真有个什么事，我，老猪我死一万次也不够的。”
说着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
落地成河，将马克的衣服打的水湿。
话说的好听极了，感情也是相当饱满，甚至溢出，但马克没将拿出来的骨灵精华收回，绿魔猪就不能松口气。
讲真的。
要不是先前绿魔猪的命根子总是被马克拿出来捏，心里有了阴影，且面积极大。
他何至于现在这般卖力的表演。
连身为超凡级强者的脸皮都不要了，就是为了讨马克欢心，好不被惩罚。
谁让他这张嘴没控制住，说了不该说，问了不该问的话。
这是魔法界，主仆魔法师之间的禁忌啊。
“我亲爱的主人，您要觉得老猪我多余，那么今天，不需要您亲自动手，我自己解决，死在您面前，赎我冒犯您，赎我让您救我差点丢掉性命，这些罪都由我的血和肉来偿还。”
声音未落，绿魔猪当着马克的面，高举他的猪蹄子，向着自己的胸口猛地戳下。
速度的确快，但没到不可制止的程度。
但是马克偏偏不制止。
哪怕爱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大喊不要这样子，以及捂住双眼，又好奇地从指缝偷瞧超凡级强者谢罪自杀的小麟，还有烧成焦炭，却猛地站起身来的小光。
马克就是能沉住气，柔和的面庞，憨厚的神情，如此这般看着绿魔猪自杀。
根本就没喊停的意思，更没想要制止。
甚至带着一丝期待，想亲眼看到一名超凡级强者，死在自己面前。
感觉应该很特别。
“你特喵的到是喊停啊。”
伴随着绿魔猪的心里话，五人的耳中是响亮的“噗呲”声。
高举的猪蹄子，飞速戳进胸口，洞穿了身外的衣服，粗糙的皮与深厚的脂肪，鲜血飞溅，伤口明显。
只是这一切都无法掩饰绿魔猪那瞪的比驼铃还要大的眼睛。
此时此刻，绿魔猪的心里话有很多。
反应却是快速收敛各种情绪，尤其是惊诧，质问马克为什么不阻止，以及觉得自己的魔法主人心好狠。
转而哆哆嗦嗦哭了起来。
咧着嘴。
“我的主人，老猪我死不足惜，但请您答应我一件事，救出典藏室的蝶。”
还真别说，绿魔猪发起狠来简直六亲不认。
他连自己都不放过，还怕谁。
只见插入胸口的猪蹄子，随着话语向内插去，用力，非常用力，血与肉，肉与肉的摩擦声，五人谁听不到，只让人起鸡皮疙瘩。
爱玛已经哭了出来，努力劝着绿魔猪，甚至要帮他把插入胸口的猪蹄子拔出来。
而偷瞄的小麟，这下是真的不敢看了。
觉得绿魔猪这家伙就是个变态，怎么能对自己这般残忍，竟然一边说话，一边将自己的猪蹄子往身体里送。
那红的白的和黄的，更是没有感情，毫不留恋，如高山上的水，哗哗向外流。
实在是太恐怖。
简直不忍直视。
两女的反应，全在马克的余光里。
身后，站起来的小光，他是真的看不到。
要是能瞧上一眼，保证会笑出声来，因为这家伙竟然对着绿魔猪竖起了大拇指。
不知是佩服，还是夸赞他竟用这种自戳心脏的方式谢罪。
但绿魔猪面对的马克，他的魔法主人就是一声不吭，仍是一副憨厚柔和的样子，只叫他心底一阵阵发寒，额头汗水更是掩饰不住地向外喷溅。
“老猪我今天罪有应得。”
“噗呲！”
送进胸口的猪蹄子再一用力，又深了几分，喷涌的鲜血将他的手臂染红。
却也是在这时，一直未开口的马克，终于说话了。
“你再戳就真死了……我倒无所谓，就是不知道你的老相好鹿，他要是知道你是这么死的会怎么想，而未救出的蝶，又会如何看待你，是哭还是笑，亦或是破口大骂，想要将你从墓穴里挖出来，然后质问一番。”
杀人诛心。
马克这句话让戳自己的绿魔猪身躯一颤，下意识地把猪蹄子给拔了出来。
绿魔猪多聪明。
顺杆爬。
“对，主人您说得太对了，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无论如何也要在见到鹿和蝶之后，将一切说明，在当着您的面，以死谢罪。”
什么叫厚脸皮，绿魔猪真的将它演的生动，演的活灵活现。
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
“不过我觉得，你死可能比你活着见他们，更让他们感动。”
淡淡一笑，马克将骨灵精华握在手里，“我当然不会说你是这么死的，肯定是在救她们的路上牺牲的，为了所爱的人，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你说她们听后会不动情，不感动，不流泪。”
叹了口气，接着道：“你再想想，若是你活着，将蝶从托斯特古巨人遗迹里的典藏室救出来，还当着鹿的面，跪在我面前以死谢罪，唉，那时候不用你自己动手。”
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因为没必要，聪明的绿魔猪怎么不知道马克的意思。
关键是他说得很对。
到那时候，别说跪在马克面前以死谢罪。
就光鹿和蝶知道绿魔猪成了马克的仆从这事，他就逃不过被两个相好合力击杀的下场，而现在所说的谢罪，真的排不上号。
突然。
绿魔猪好像顿悟了，马克一席话，让他茅塞顿开，大彻大悟。
于是，在除了马克之外的三人那惊诧，甚至骇然的神情中，绿魔猪再次举起猪蹄子，向着胸口，心脏的部位戳了上去。
只听“噗呲”一声，跟着“砰”的躺倒在地。
同时喷射而出的鲜血，划过一道堪称完美的弧线，从头到脚洒在绿魔猪的身上。
他昏了过去。
猪蹄子的确戳的很深，但还没到心脏受伤的程度。
再看倒地昏迷的绿魔猪，猪蹄插在胸口，微微起伏。
除了流出来的血，绿魔猪的呼吸还是很平稳的，脸色更是如常，顶多是因为失血发白而已，却没多少不健康的颜色。
“主，主人，他，他……”眼中含泪，惊吓过度的爱玛结结巴巴。
微微一笑，马克帮爱玛擦干眼泪，淡淡道：“他不是自己说了，罪有应得，那就让他受点惩罚。”
扁着嘴，踢了踢昏睡过去的绿魔猪，道：“行了，别演了，有事交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