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吗？”
苏烟看林振国沉默，声音冷了下来。
如果这个男人还是像上辈子一样拎不清，她自己孤军奋战还有必要吗？
“好！只要是你占理，我都站在你这边！”
林振国回答的干脆，虽然加了一句前缀，还是让苏烟弯了嘴角。
看远处村头的人好像有增长的趋势，苏烟利落转身：
“快走吧，再这么说下去，等到了镇上人家该下班了！”
“哎……哎哎哎！”
林振国仿佛大梦初醒，一迭声应着，亦步亦趋跟在了后面。
“哎哎哎……还有一件事……”
苏烟不由扶额，林振国还这么黏糊？
“你还有啥事啊？”
苏烟有点不耐。
“这、这个，给你！”
林振国结结巴巴地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塞在了苏烟手里。
逃似的转身大步流星。
苏烟张开手。
一只半新的女士手表闪着柔和的光泽，带着微暖的温度，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里。
“你哪来的？”
苏烟追了过去。
据她所知，上辈子这个时候林振国是没钱的，他所有的钱都交给了他娘赵花枝。
“我、我没钱给你买点像样的衣服啥的……我、我就把我的手表卖了，换了这个……”
林振国期期艾艾，一脸自责。
他娘带了什么去苏家他是知道的，他也抗议过，可他娘不听……
“你、你别让俺娘知道……我怕她闹……”
林振国对于自家娘的行事风格也是不赞同的，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娘太厉害，他根本招架不住。
“好！”
苏烟心里甜甜的，把手表握了握才揣在了口袋里。
心里却诧异，上辈子没有这一出啊。
难道因为她的重生，一些事情改变了？
想不出答案，苏烟也不纠结，和林振国前后相跟着，去镇上的民政办事处领了结婚证。
民政局在区里，他们这离得远，又很偏僻，所以在镇上设了个办事处，方便下面村里的青年男女登记。
那时候好多人结婚还没有要登记的意识，很多人都是摆了酒席或者散了烟糖就是结婚了，都是事实婚姻。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那时候的结婚证，虽然叫证，却是一张小奖状般的纸。
上面写着：
林振国性别男 26岁
苏烟性别女 21岁
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关于结婚的规定，发给此证。
最下面是日期：1983年10月26日
一式两份，林振国和苏烟一人一张，姓名性别年龄日期都是手写。
“谢谢啊！”
苏烟微笑。
一手接过结婚证，一手从口袋里抓出一把水果糖放在办事人员的办公桌上。
落落大方，没有丝毫农村女孩子的羞涩和腼腆。
让办公桌后一直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态度的办事员都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正激动的不知道该怎么拿结婚证才好的林振国也后知后觉，看着苏烟的细心周到，“嘿嘿嘿”傻笑。
“就知道笑，傻不傻！”
苏烟娇嗔，看着高兴的闭不上嘴的林振国，自己也忍不住眯了眼。
“咱们去照张照片吧！”
苏烟笑着提议。
上辈子因为不是心甘情愿嫁给林振国的，定亲结婚她全程阴着脸，谁都不理也什么事都没管。
就那样稀里糊涂的嫁了人，成了一辈子的遗憾。
她现在兜里还有两块多钱。
她虽然是干临时工，也是有工资的。
虽然不如正式工工资高，可也有二十一块八毛七分钱，这在只会土里刨食勉强温饱的庄稼人看来，已经是很高的收入了。
之前村里还没有单干的时候，她的工资是要交村里一半的。
现在嘛，都包产到户不吃大锅饭了，当然是发多少都是自己的。
对此村里曾经也有人有意见，还闹了一次。
但是没办法，苏烟是大码头村唯一的高中生，人家爷是村长，苏家又是村里的大家户。
农村就是这个形势，家族大了，在村里的话语权就大。
村干部也大都是这些大家户里选出来的，谁家人口多，谁就占优势。
苏大年面对闹事的人，当时就只说了一句话：
苏烟被招工，是全体村民投票选的，不是他以权谋私得来的。
你们有意见，当时为啥不提？为啥还投了赞成票？
那些愤愤不平的人只有悻悻而归。
也不怪人眼红。
八十年代初期，农村大部分人家虽然不愁吃饭了，但另外的发愁事并不比往年少。
旁的不说，化肥买不回来，庄稼就种不进去。
村里人多口众的几家人，光景实际上还不如集体时那阵儿。
那时，基本按人口分粮，粮钱可以赖着拖欠。
可现在，你找谁去耍赖？
更别说买个针头线脑，家里孩子上学买个笔啊本的……
都需要钱。
头疼脑热的都是忍。
实在忍不住了，去村里的赤脚大夫那，花几分钱拿几粒药片都是高待遇。
要是家里有生了重病的，那就是熬。
熬到油尽灯枯，熬到家徒四壁债台高筑……
农民，交了公粮后剩余的粮食大都仅供温饱，钱就只能靠养几个猪娃，从鸡屁股里面抠……
所以村里人眼红苏烟的工资也就顺理成章。
要不赵花枝怎么会把如意算盘打在苏烟头上，这也是一个很大的加分项。
每个月苏烟都会把工资如数教给刘桃花，每次刘桃花也总会再给苏烟两块。
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就认为穷家富路，闺女在外面怎么样都是不如在家里过得好的。
手里有钱心不慌。
“好呀……”
林振国有点犹豫地答应。
当兵三年，他也懂了一些事。
从法律上来说，他们今天就是结婚了，照张相还不应该？
就是他把自己的手表给苏烟换了手表后，还剩余的一点钱。
本打算给苏烟当定亲钱的，不管多少也是个心意，却被他娘赵花枝发现又抠走了。
他现在囊中羞涩。
他想着待会儿找个熟人借点钱再去照相，总不能结婚照张相还得女方掏钱吧？
他也庆幸，幸亏有先见之明，用旧报纸把手表包好了藏在了墙角。
要不然被他娘发现了也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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