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小胜男身上全是细细小小的伤，还营养不良。
看着病床上的小胜男，陈白羽满心的疼。恨得想要撕掉朱家人，真的太狠了。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样毁了。
“医生，孩子的眼睛有什么办法吗？”
眼珠子被抠掉，剩下空洞洞的一个眼窝，看着很吓人。
也难怪小胜男满脸阴郁。
别说现在，就是后世好像也没有移植眼球。陈白羽听说过移植眼角膜，却没有听说过移植眼球。
医生摇摇头，“没有。”
“有人为了看起来不这么恐怖，会装上假眼，但假眼的眼珠子不会动，而且看起来很木。”
“至于农村说的装猫眼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这个陈白羽也听说过，有些人的眼睛不好了，看不见了，就想要从猫身上挖个眼睛装在人身上。
这是没有科学依据的。
不能信。
看着睡过去的小胜男，陈白羽无声的叹口气。
可怜。
怎么办呢？
陈白羽拉住小胜男的手，轻轻的揉了揉。不过短短的几年时间，小胜男的手粗糙了很多，细细碎碎的小伤口让陈白羽清晰的看到她这几年的不容易。
陈白羽有些后悔了。
当初听说小胜男被拐失踪，她就应该安排人寻找的。
当初她以为朱家只是把小胜男养在别的地方，怎么想到......
朱家。
呵呵。
真够狠。
想一次，陈白羽就恨一次。
小胜男在医院住了三天，陈白羽让她跟自己回农场去生活。
“农场的风景很美，人很好。”没有人会笑话你，也没有人会鄙视你。
陈白羽轻轻的摸着小胜男的头，“以后就跟着姐姐生活。”
小胜男摇摇头，“姐姐，我想回孤儿院。”她哪都不想去，她还要回京都，她还要报仇。
她的痛，她的恨，不能就这样算了。
但是，现在的她还小，什么都做不了。
但她可以等。
她不能连累姐姐。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对她伸出善意的手了，小胜男紧紧的握住陈白羽的手。其实，她不傻，相反她很聪明，她知道跟着陈白羽能有更好的出路，更好的未来。
但是，她不甘心，她想要报仇。
没有人能想象她这些年遭受了什么。
身痛，心痛。
身伤，心伤。
经历多了，就麻木了。
现在，她只想要报仇。
陈白羽还想劝一下，但小胜男执意留在孤儿院。
“跟着姐姐不好吗？”
小胜男笑了下，笑容苦涩，“但我要长大。”她要长大，不可能一直依靠别人。她想要报仇，也不能依靠别人。
她的未来，只能自己走。
从被家人抛弃的那一刻，她就明白，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她被拐后，记着家里的电话号码，千方百计想尽办法的偷偷打电话回家，希望家人能来接她。但是，她等来的不是家人，而是人贩子的打骂。她隐约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直到，她凭借着从小的训练，从人贩子手里跑出来，跑回家。迎接她的不是父母的怀抱，而是绝望的深渊。
她妈把她送回温暖孤儿院，要求院长看好她，不要让她再逃出来了。
那一刻，她明白了。原来，她的被拐本就是家人安排的。家人一直想要一个男孩，但因为只能生一个，所以他们勉强培养自己。等到知道自己因为训练过度而再也不能高强度训练后，家人果断放弃自己，然后准备生二胎。
想想。
真可笑。
太可笑，太讽刺了。
她的家人啊。
那是她的家人啊。说抛弃就抛弃了，没有任何的流量，好像她就是一直已经破旧的烂袜子，毫不犹豫的扔掉，迫不及待的扔掉。
陈白羽摸摸小胜男，心口说不出的郁闷和痛。这么个小小的孩子，被家人伤透了心。陈白羽能从小胜男眼里看到仇恨，但她有什么资格让她放弃报仇？
“要好好的。我阿祖常说一句话，好死不如赖活，能活着就好，即使像狗一样也要活着。”
陈白羽轻轻的抱着小胜男，“不管是仇也好，恨也好，都不过是生命的一部分。等你从仇恨里抬头，会发现天很蓝，世界很好。”陈白羽不阻止小胜男报仇，但她不希望小胜男一直沉浸在仇恨的阴影里。
小胜男靠在陈白羽怀里，她没有告诉陈白羽，有时候活着比死还要痛。
“姐姐。”小胜男靠在陈白羽的怀里，很温暖。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暖了。
小胜男谁了过去，医生找陈白羽有话说。
陈白羽没多想，以为又要交住院费和药费。现在的药费不像以后，在住院之前就交三千、五千，然后出院的时候结算，多还少补。
现在是花费多少就交多少，一天一交。
医生却有话要说，看陈白羽的眼神有些复杂，最后无奈的叹气再叹气，眼神严肃中带着怜悯。
看着医生复杂的眼神，陈白羽心口快跳，“医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陈白羽想起，三天前，小胜男刚入院的时候做了全身检查。
现在的医疗设备不如后世，很多检查当天不能出来，需要等上三两天甚至更长时间。
陈白羽的眼角跳了跳，“是小胜男的检查有问题吗？她还有别的病症？”陈白羽紧紧的盯着医生。
医生叹口气，“她怀孕了。”
“什么？你......”陈白羽呆呆的看着医生，“怎么可能，她才......”她还是个孩子。
也正因为病人是孩子，所以医生一开始并没有往哪方面想。直到今天，检查结果出来。直接吓了医生一跳。
看着检查结果，医生想要骂一声禽兽。
但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禽兽，还是衣冠楚楚的禽兽。
陈白羽双腿发软，双手撑着桌面缓缓的坐下来，小胜男到底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伤害？
难怪小胜男的眼睛里满是恨。
“会不会搞错了？”
医生摇摇头，“不会。”
陈白羽觉得心口被压了千斤巨石，喉咙被棉花堵住，说不出话来。陈白羽揉搓着双手，“还有别的问题吗？”
“朱胜男营养不良，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发育不良......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15周......”
“不可能。”陈白羽想也不想的反驳，小胜男的肚子扁平，根本就不像怀孕15周的人。
再说，怀孕15周，小胜男不可能没有任何感觉。
陈白羽虽然没有怀孕过，但上辈子的她照顾过怀孕的陈乐乐，知道怀孕15皱的孕妇是什么样子的。
小胜男一点也不像。
她在医院照顾了小胜男三天，没有任何的迹象表明小胜男已经怀孕了。
“胎儿发育不良......”
陈白羽脑海一片空白，完全听不到医生在说什么。
医生看着陈白羽，好一会，“她不是第一次怀孕。”
陈白羽双手冰冷，呆呆的看着医生，“她......”突然有眼泪下来，滴落在陈白羽的手背上，冰凉冰凉的。
陈白羽突然想起每天在院子外面训练的小胜男，笑容自信阳光，每次见面总会笑眯眯的和她打招呼。
不管训练多累，小胜男都是笑意盈盈的，双眼发亮。她总说，只要她努力，就一定会像她的名字那样，超过大院里的男孩子们。
她会和大院的男孩子们比跑步，比扳手腕，胜出后会高高兴兴的炫耀‘我胜过所有的男孩子’。
她也会和大院的男孩子们打架，第一次输了不哭不闹，继续训练；第二次输了，仍然不哭不闹，继续训练......一次一次，直到最后把男孩子打到。
她不是不喜欢漂亮的裙子，不是不喜欢迷人的蝴蝶结头花，她都喜欢。但她很明白，她是朱家唯一的孩子，她肩负着朱家长远的使命，她需要像个男孩子一样拼命。
别人是拼搏，她是拼命。
“可能连她自己都不懂，不知不觉......”说起这些的时候，女医生也觉得悲凉。
陈白羽扶住头，觉得阵阵发晕。
“我需要做什么？”陈白羽打起精神来，“怎么样才能尽快的把身体养回来？”
半个小时候，陈白羽回到病房，看着正在看书的小胜男，眼泪瞬间落下。
“姐姐？”小胜男奇怪的看着陈白羽，“出什么事了吗？”
陈白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只是她不知道，她笑容比哭还要难看。陈白羽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没什么。你真的不愿意跟我回农场吗？你现在的身体不大好，先跟我回农场个，养好身体再出来好不好？”
“农场很好的，你一定会喜欢的。”陈白羽努力想要说服小胜男跟她回农场养身体。
小胜男摇摇头，“不了。我还有很多小姐妹，她们需要我照顾。”那些柔柔弱弱的小姐妹，没有她照顾还不知道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呢。
“姐姐，不要为我难过。”在被家人送回温暖孤儿院的时候，她就不再为自己难过。
没有用的。
温暖孤儿院的院长说过，眼泪只能让变态的人更变态。
谁都在忙，没有人有多余的时间去同情别人。
不管陈白羽说什么，小胜男都不愿意跟着她回农场。两天后，小胜男的身体被养得差不多了，陈白羽告诉她怀孕的事情。
让陈白羽意外的是，小胜男并不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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