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谁家属
罗曜军看苏瑶不说话了，侧头过来冲女孩儿眨了眨眼：“嘿！想什么呢，怕东西卖不出去啊。放心，你就是弄堆垃圾出来，那孟三都能给你卖出国宝的价儿来。那小子从小就鬼精，他家以前可是红色大资本家，这小子从小就泡在生意场，十岁前还在外国待过好些年，路子野着呢。”
苏瑶转头瞪了罗曜军一眼：“什么垃圾，你对你妹子就这么不信任啊，我告诉你，只要是好东西就不怕没有市场。别看现在环境不好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实际上，要是找对了路子，我弄出来的这些肯定值钱。”
苏瑶想起十年后在华侨商店里看到的刺绣工艺品的价格，就没有低于三位数的。哪怕是现在，相信只要是识货的，就没有卖不出价的好东西。要不然，楼家凭什么有那么大的家业，还不是从绣品上来的：
“而且，刺绣不一定只用来做工艺品，那样，我们的路子也太窄了，只靠干妈一个人，累死也做不大的。她的技术是国宝，一件作品出来就能顶人家十件，但贵精不贵多。而家妮他们，我会设计一些漂亮的衣服，披风，手帕或是嫁衣什么的让她们做，总之，一定能让孟远有货卖，有利可图。你放心，绝不会存在赔钱的问题。这点你还不相信我吗？”
罗曜军不懂这些生意上的事情，不过听苏瑶说的似乎很有条理，一看就是想了很久才下的决定，便放了心。但想想现在抓投机倒把那么严，他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再看到苏瑶那五短身材和一张小仙女的脸，他又开始担心了：
“你自己做生意，可得多长几个心眼听见没？还有，别什么人都信，能帮的帮，那人品不行的，再可怜你都不能伸手知道不！这年月，忘恩负义的人可不少，儿子告老子，媳妇告男人的也多着呢，你可别好心帮人，再把自己搭里边了。还有啊，这不是哥我不信你啊，你说你才多大点儿的人，你见过什么好衣服啊？还设计，你会不会啊，别弄出些什么围裙裹脚布的出来，赔钱也就算了，关键太丢人了……”
“你才围裙裹脚布，你咋那么瞧不起人，要不，我先给你绣片尿布垫垫得了！”虽说感激罗曜军的一片好心，可听他这么不信任自己，苏瑶一下又炸了。
“嘿！你这小家伙，这是故意逗你哥的闷子哪，真是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了……”
“也不知是谁，大晚上被糊了一脸羊蛋的，还跟我这臭贫呢。”
“好你个小丫头，还跟你哥来劲了是吧，看我这龙抓手……”
两人在小院儿里追打起来，让进门的央金大呼糟蹋了她的菜园子。众人嘻嘻哈哈，又打又闹，完全想不到，远在桃山的苏青山却在此时即将要面临他一生中最严峻的考验。
当村委的大喇叭喊着有人找苏青山的时候，苏青山正在畜牧队的牲口棚里和县里的兽医一起给黑金接生。
黑金是一头小母牛，年纪不大，才一岁半，腹宽屁股大，毛色黝黑，短而服帖，阳光下泛着一层淡金色的光泽，一双牛眼水灵灵，睫毛弯弯上翘，嘴圆大，鼻镜宽，两耳薄，眼大有神，两角对称，真正是初生小母牛一枝花，成功被彪悍健硕的大红牛给拿下了。
如今正是怀胎十月，就要生下她和大红牛的第一个牛宝宝。可偏偏小黑金这头胎的怀相不好，从昨晚就开始有生产迹象，过了一夜还没生下小崽子，老药子和苏瑶都不在家，急得苏青山大晚上骑了那辆破自行车跌三绊四的跑公社拉了个兽医过来瞧看。
大红牛在另一个圈里听得小黑妹子的惨叫急得哞哞直转磨，几次想要撞开围栏冲过来英雄救美，害得罗天重和沈黎明也折腾得一夜没睡好。
苏青山听到喇叭响还没反应过来，倒是罗天重出去招呼了一声那个跟随沈黎明一起来的年轻人进来：“黄刚，你送袁医生回县里吧。老家伙，赶紧去村委看看，是不是瑶丫头他们让人带信回来了？”
苏青山一手的血还没收拾，听说丫头来信儿，啥也顾不上，连衣裳都没换就往村委赶。
平常十几分钟才能走到的路，他愣是十分钟就赶到了，冲进门就看见一个黄瘦干巴的女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局促不安地坐在角落的一张长条凳上。而在她的身边，挤着一个泥猴一样的孩子，看起来也不过和苏瑶差不多的年纪，浑身脏兮兮，短小的衣服还打着补丁。脸上像是几年没洗过一样，带着皴裂，还蒙着尘土的颜色。只是，一双眼睛却不正经看人，总是从眼角偷偷地瞄一眼周围，虽表现得一副老实模样，却让人莫名感觉他有些不安分。
苏青山招呼也不打，大踏步进了屋，冲着苏铁牛就吼：“谁找老子，山上正忙着呢！”他声若洪钟，一道刀疤斜在脸上，加上身上血渍糊了半身，简直像座凶神般骇人。
那女人看见来人，便被吓了一跳。连脸都吓得白了。紧张地一下跳了起来，却忘了还有个孩子靠在她的身边，她身体失衡，下意识用手去扶凳子，长条凳歪倒，她一条腿撞在了凳子腿上，凳子又打在了孩子身上，她脚下一绊，一把抓了那孩子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子。疼得那孩子嗷呜叫了一声。
苏青山看得直皱眉。心里都替那女人和娃子疼得慌。不过也有些别扭，他如今被自家孩子惯着，早都不觉得自己面相如何凶恶了，瑶丫头姐弟从来没怕过他，小时候还经常主动亲亲抱抱他，早让他忘了自己脸上的伤疤和这一身的煞气了。现在陡然看到自己不受待见，自然没了好心情。
苏铁牛也不知道这女人和孩子找苏青山干啥，只不过，他们说是苏青山的家属，他便留了一份心，特意留在这里看热闹来着。
“老叔啊，麻烦你跑这一趟了，这媳妇子说是你家属，俄这才叫你下来认认人，你看这……”
“认错人嘞，你又不是不知道俄，俄就是这桃山村土生土长的人，乡里乡亲谁不知道俄家的情况，俄哪儿来的什么家属，找错人嘞，快打发回去吧。俄山上还忙着，有牛生崽了，兽医还没送走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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