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感。
这个词让陆俨尧沉默许久。
这似乎，并不是给钱就能带来的。
秦晋生也沉默了些许时候，这才开口道：“你也知道的，我家老太太是个最有事业心的人，她看中的人，大概性情跟她差不多。”
陆俨尧闻言忍不住轻笑一声，“也是。”
秦晋生的养母是个女强人，离家出走干革命，前往朝鲜战场当军医，战争结束回国后在医院里干到头，后来又听从组织安排转行到公安系统。
没有她适应不了的环境，做不了的事。
或许沈穗就像这位老太太，一身胆量敢四处闯荡。
两个女人家就敢孤身往广州去，胆子着实不小。
这年头，窝在家里不敢出远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那你得努力，别辜负了人。”陆俨尧敲了敲自家兄弟的肩膀。
秦晋生看着正在那里看鱼摊前看鱼的三小只，眼底都带着浅浅的笑，“嗯。”
他自幼父母去世，后来被老太太收养。
尽管养母竭尽全力给他们兄妹一个完整的家，但他们没有父亲也是事实。
家庭并不完整。
过去几年，秦晋生在家庭生活中也的确不负责。
当初和田金桃的婚姻双方都存着几分算计——
他帮田金桃安排工作，解决家里的问题，田金桃则是负责照顾秦嘉。
某种意义上的银货两讫。
秦晋生因为在部队的缘故，很少回家。
但每个月都会给田金桃打钱。
对方有没有怨言其实他也不清楚。
但过去三年的婚姻存续期间，他的确是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
这固然是工作原因带来的，但他也需要为此反思。
而如今，新的婚姻、新的家庭生活。
秦晋生觉得自己需要做些什么，“我想……”
陆俨尧等着他的下文，没等来。
他有些奇怪，“想什么？”
“没什么。”秦晋生没再说。
他想说的是，我想我可能要退伍。
苏醒有段时间了，但身体恢复的并不如意。
暂时回不了部队，恢复状态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总不能一直这么占国家的便宜吧？
何况如果再回部队，又面临着和沈穗两地分居的事情。
他将再度失职。
这样好吗？
退伍吧。
这个念头大概是从他一记手刀，没能把那个小混混砍晕开始，就在脑海中滋生。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迟迟没有恢复。
退伍的念头越发强烈。
但跟陆俨尧说这些，他能理解吗？
会不会误会沈穗，觉得是沈穗耽误了他的前程？
想来想去，秦晋生觉得这时候并不是好时机。
他暂时没有说这个决定，“我想，咱们买的菜是不是有点多？”
秦晋生显然是转移了话题，而且也不算多高明。
陆俨尧假装没注意到，“那么多人呢，多做点呗。”
“你说的轻松，你自己都不下厨房。”
“秦晋生你要不要脸，我是客人，你让客人下厨房？”
“那我还是病人呢，你就不能让让我这个病人？”
陆俨尧扭过头去，懒得搭理他。
不过最终下厨房的还是沈穗——
秦晋生会做饭，但沈穗怕他在厨房累着，不敢让他操持。
陆俨尧是客人，更不合适。
至于周翠华和郑金花，她们的厨艺实在不适合用来招呼客人。
她担心、不放心，可不就得自己主厨？
不过秦晋生也没闲着，在厨房里帮忙洗菜、择菜。
“这个要不要先炸一遍？”秦晋生看着那一锅小鱼，个头不大，都已经处理好，这会儿正在盆里腌着呢。
“等下挂上面糊再来炸，行了都差不多了，你出去跟陆团长说话吧。”沈穗总觉得厨房里多一个人有些不自在。
扭头轰走秦晋生，哪想到秦晋生就站在自己身边。
也不知道弯腰在弄什么，沈穗一扭头，柔软的唇瓣刚好擦过男人的下颌。
她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愣在那里，都忘了继续切菜。
秦晋生把菜刀给拿了去，瞧着沈穗那染了色的耳垂，心里头也觉得痒痒的。
他侧过身去，在沈穗脸颊上亲了一口，“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他更想要在这里给沈穗打下手。
过去这么多年，习惯了部队那单调的生活。
如今倒是觉得这些琐碎的日常，也十分有趣。
沈穗回过神来，觉得秦晋生这是重色轻友。
偏生这个词又在脑海中循环，弄得她脸都红了。
明明就是在她脸颊上轻轻点了一些，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处就有些烫。
让人觉得那薄薄的皮肤下面，似乎有一群小猪在乱拱。
厨房里的旖旎被致远打破，“爸爸妈妈你们在干什么呀？我把蒜剥好了。”
小男孩看不清楚，正打算进厨房一探究竟，后脖颈被陆俨尧抓住，“还没剥完呢，回来。”
“啊，怎么还没剥完，陆叔叔你把打算当饭吃吗？”
陆叔叔现在觉得小孩子还是别生了。
这种介乎于天使和魔鬼之间的切换，太锻炼人心脏了。
战场都没这刺激。
“对，我特别喜欢吃蒜。”
致远一脸惊诧，“吃蒜就能长得帅？”
陆俨尧点头，“没错，走，咱们再去剥点。”
院子里的声音让沈穗慌张，哪怕是已经逐渐远去，“你快出去，别让人误会。”
“那完了，肯定误会了。”秦晋生低声一笑，抱住沈穗半边身子，“这些天想明白了吗？”
沈穗去广州不止是进货，也有想躲开他的意思。
秦晋生看得出来，其实他也有些拿不准该怎么跟沈穗相处。
两人都需要点时间，重新审视这段盲婚哑嫁的婚姻关系。
秦晋生不知道沈穗是怎么想的，可他知道自己的心思。
开端并不算多美好的婚姻，但又格外适合他。
男人的声音在沈穗头顶响起，“沈穗，咱们往后好好过日子，成吗？”
沈穗手心里都是汗。
她没想到，秦晋生会忽然间跟她说这些。
猝不及防到让人紧张的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我还得做饭呢。”
“是我不对，扰了你心境。”秦晋生放开人，但一双眼睛里含着笑，就那么看着沈穗。
比抱着她还让人心慌。
沈穗低头继续忙，但找了半天都没能找到菜刀。
她急得转圈圈，看的秦晋生忍俊不禁，“你是不是被我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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