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喜欢建筑的确实不多，”言晏手指摩挲着杯沿，客气的笑道，“不过我听说那边的地价都不便宜，看来和魏总合作的不是一般客户。”
魏夫人只是笑了下，倒没什么讽刺的意思，“都是些泛泛之辈罢了，”温和的嗓音如涓涓细流一般，“倒是像聂先生这样的生意人，很少见。”
“嗯？”
言晏一愣，没想过话题会扯到聂南深身上。
魏夫人看了眼她腿上搭着的外套，“都说生意人眼里只有利益，”说到这里，她眼里甚至露出了几分艳羡的神情，“却总有些，是利益不可及的。”
比如，真心。
分明，和商人谈真心是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可就在他们这短短相处的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里，连她这个旁人都能清楚的感受到从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对女人深深的爱意。
言晏垂眸，脸上几乎没了弧度，“魏夫人。”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我知道你们夫妻的私事我不便多问，不过……”魏夫人抬起眸来，自己又往言晏刚才空了的茶杯中倒了茶，“男人嘛，生意场上接触的人多，诱惑自然也就多了，”将茶杯推到她面前，笑意中带着几分云淡风轻的释然，“年轻的时候谁没犯过错，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半辈子也就过去了，事后再回想起来，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室外一阵凉风袭过，不过不算太冷，到底是过来人，有些事不用多说魏夫人也看出了端倪，更何况都在上流圈子里，总有些传闻会落到耳里。
言晏本不想同魏夫人谈论这些，可是当看到女人眼底被岁月覆盖的痕迹，忽然意识到面前这个温静沉稳的女人在年轻的时候或许也经历过不少。
她咬了咬唇，“您不计较吗？”
“计较？”魏夫人笑得几分无奈，“计较又有什么用呢，心都在他那儿去了。”看着远处女孩儿的身影，又像是在看着年代悠久的某些东西，“一味的抓着过去，最终折磨的也只有自己。”
被魏夫人递过来的茶她没有动，却看到魏夫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贴到嘴边，言晏看了一会儿，“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抿唇，“那您觉得……您先生他爱你吗？”
“爱啊。”
魏夫人慢慢的品着茗茶，这句话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的脱口而出，“走到他这个地位，什么财啊，权啊，都显得不是那么要紧，如果不爱，总有一百种理由可以分开。”
但继续在一起的理由，无非就那一个字。
“谁心底都有一道坎，迈过了，柳暗花明，迈不过，一辈子也就被圈困死了，”魏夫人垂眸低笑，“有时候学会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
言晏怔了怔，绯唇抿得更紧了。
晚上，魏立群宴请他们回到市区的一家私厨就餐，结束后然然因为玩了一天已经困得快睡着了，魏夫人只好先带着人回到车上。
“聂先生，今天的相处很愉快，”将妻女送上车，魏立群回过身来客气道，“今天劳烦二位大老远亲自跑这一趟了。”
“哪里，是我们叨扰了才对。”聂南深笑笑，两人简单的寒暄告别之后，魏立群转身便上了车，言晏则在原地等聂南深开车过来。
一上车，聂南深就探过来替她系安全带，顺势看了眼时间，“晚餐不合胃口？要不要再去吃点东西？”
这边闲置有一套公寓供他出差住，正好离他们这里不远，这个时间点就算再吃完回去也不会太晚。
言晏还没回过神，“嗯？”
聂南深注意到，今天似乎从郊区回来后她就一直心不在焉，抬手摸了摸女人被风吹得有些凉的脸，“就算谈得不顺利，也不至于连饭也没心情吃？”
刚才吃饭的时候她全程就没怎么说过话，碗里的饭菜也几乎没有动过，只不过刚才有魏氏夫妇在，他才没有提及。
言晏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不用，”揉了揉眉心，“只是累了一天，有些困。”
“好，”听她这么说，聂南深才稍微放心一点，笑着在她额上亲了亲，“先在车上眯会儿，到了我叫你。”
说着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她，坐回位置发动引擎。
言晏嗯了一声，然后扭头看向窗外，不知道是不是车内开了空调的原因，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
…………
回到公寓已经差不多快九点，聂南深冲完澡出来，看到仍坐在床头手里捧着书的女人，微微愣了一下。
“不是说困了，”聂南深擦着未干的头发走过去，将书从女人手中抽出来看了一眼然后扔到一旁，“怎么还不休息？”
言晏抬头淡淡的看着男人在灯光下轮廓分明的脸，“等你。”
“嗯？”聂南深一挑眉，扯掉毛巾双手就落到了她两侧，他弯着腰，眼里暧昧至极的笑意都像是要从那双深邃的瞳眸里溢出来，“等我？”
卧室开着空调，男人身上也只穿了一件简单的浴袍，被揉得微乱的短发上还蒙着一层湿润的水气。
言晏平静的看着他，“今天的私人行程，原本就是你定的？”
眉心微蹙，有淡淡的失望从眼底掠过，聂南深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聂太太，下次这么让人误会的话就不要说了。”
对上男人的眼，“你不否认，那就是了。”
原本也只是逗下她没打算真做什么，聂南深重新捡起床上的毛巾直起身来，语气倒像是在质疑她的明知故问，“魏立群在临城的地位不低，临时约见哪儿那么容易。”
言晏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擦着头发往沙发去，抿了抿唇，从今天早上的见面来看，他们之前就认识这一点言晏不算意外，毕竟魏立群作为临城首屈一指的金融巨鳄，和江城的生意有所往来也算正常。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哪怕我没有主动提起，你也早就打算来找他了？”
上个月，比她掌握的消息都还要提前许多。
聂南深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红酒打开来倒进高脚杯里，“既然是见不得人的交易，他不会轻易透露关于靳胜林的消息，”说话间看向床榻间的女人，“你想亲自出面，正好可以省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言晏垂下眸，“所以你才特地让他带上魏夫人？”
他向来知道她聪明，这点心思自然也瞒不过她，当然，他也没打算瞒。
常年游刃在生意场上的男人戒心不会低，但如果是从魏立群身边的人着手就简单许多了，魏夫人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只不过以他的身份出面不方便，有些话，还是女人之间更好交流。
手指间摇晃着酒杯，聂南深浅抿了一口方勾了勾唇，“所以，有结果了吗？”
言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手机朝他走了过去，“靳胜林在卢森堡很可能有一笔来历不明的巨额，魏立群一家人每年七八月份都会受邀去那边一趟，不出意外两人的经济往来记录也在那边。”话落，从手机里翻出她之前让宋秘书查的部分相关资料递到他面前，“帮我查下？”
她整个人站在灯光下，身上穿的是洗完澡后换上的睡裙，质感丝滑的裙摆垂到小腿的位置，看上去性感又诱人。
但聂南深注意到，她用的帮这个字。
她和良黎间的恩怨，她几乎从未有过让他插手的意思，哪怕之前做的那些也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她也只是来者不拒，给了就收，不给她也不会主动提任何要求。
就连这次来临城，如果他不提，她一个人也会来，哪怕明知连面都可能见不上。
他接过手机却没看一眼就扔到了面前的桌上，然后将杯中的红酒喝了大半也放了上去，朝她伸出手。
言晏犹豫了下，还是将手递了过去。
聂南深握住她，顺势就将人带到了怀里。
“看样子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这么近的距离，可以清楚的看到女人低顺的眉眼，手指摸着她凉沁的脸蛋，低哑的嗓音很柔和，“那为什么心情不好？”
以他对她的了解，目前除了和良黎有关的事，其他都很难撼动她的情绪。
言晏微垂着的睫毛颤了颤，“大概是想到快要有结果了，有点兴奋。”
聂南深低低的笑了笑，手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肢，下巴就这么靠在她肩上轻轻蹭着她的脸蛋，他闭着眼，明明是轻柔的语气，却说出了笃定的四个字，“你不会输。”
“当然。”
男人身上残留的沐浴露的味道和酒味混在一起钻入鼻尖，她任由男人粗粝的手指在身上游走，聂南深薄唇噙着深笑，手上的动作愈发肆无忌惮，“利息？”
她没有反抗，“需要的话。”
聂南深眯了眯眼，扳过她的脸，“不想欠我？”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言晏有过几秒恍惚，半晌才抿唇强调，“聂南深，我不欠你。”
“这才对，”男人挑眉笑开，低头咬住她的耳垂，细细缠绵的笑声更低了，“夫妻之间，不谈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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