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闻溪一颗道心坚如磐石，此刻也忍不住惊叹于这位年轻帝王的壮志雄心。
抛开那些先天神灵不讲，只说三千大道神灵，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有极大可能将这位昭武皇帝斩掉，其中数位甚至可以将两座天下一并打沉。
陆玄楼笑道：“大剑仙觉得朕是异想天开？”
闻溪坦然说道：“真不知你哪里来的底气说这样话，就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朕不仅要说这样的话，也要做这样的事情。”
陆玄楼笑道：“至于成与不成，大剑仙且拭目以待。”
闻溪忍不住多看陆玄楼一眼，其成竹在胸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而她心里竟然也生出一种荒缪的想法，这位年轻帝王真能做成此事。想来也是，谁让这位年轻帝王迄今为止仍是金身不败呢？
闻溪随即问道：“这就是你不肯与魏帝陆啓交心的缘由？”
陆玄楼却是反问道：“魏帝陆啓当真不是远古神灵转世，又或者他本身就是一位远古神灵在世？”
闻溪摇摇头，“世间帝尊、空间主宰，这两位在三千大道神灵都是极尽恐怖的存在，屹立在远古神灵最顶端。倘若魏帝陆啓是其中之一，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两座天下无人能阻止，根本用不着陪你勾心斗角。”
陆玄楼不敢苟同，再问道：“有无一种可能，在万年前的那场远古神灵的混战中，他受了难以修补的伤势，不得不与朕虚以委蛇？”
“确实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不大。要知道，阴阳古神被真龙真凤打得魂飞魄散，在万载岁月里就已经恢复八九，而那两位怎么可能恢复不过来？事实上，只要那两位恢复十之一二，便是举世无敌。”
闻溪将自己的看法一并说了出来，“虽然想不出有谁能斩了那两位，但我觉得那两位是真的陨落了，而那两位陨落以后，神灵道果遗落人间，兜兜转转，最后落到魏帝陆啓手中。”
陆玄楼皱眉问道：“敢问大剑仙，远古神灵中可有哪位能斩掉时间帝尊或空间古神？”
“好似没有！”
闻溪说道：“那两位的确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但那两位之下的大道神灵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有一场准备周全的联手围杀，未尝不能让那两位尝尝败北的滋味。又或者那两位因为某种缘故起了争执，一场捉对厮杀后，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扑朔迷离啊！”
陆玄楼轻叹一声，将双手拢在袖中，“不管真相如何，且容朕先将怀疑留在心中。”
闻溪淡声说道：“何不问问魏帝陆啓呢？”
“朕问，他就得说？他说，朕就能信？”
陆玄楼笑了笑，揶揄说道：“大剑仙的剑术是高了些，可为人也纯粹了些。大剑仙需知这世上最险恶的就是人心，魏帝陆啓对朕越好，朕越是难安。”
闻溪恍若未闻，只是平静问道：“你很讨厌远古神灵？”
“那倒不是！”
陆玄楼摇头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是放心不下而已。”
闻溪反问道：“妖族就不算异族？”
“还是有区别的。”
陆玄楼笑道：“如大剑仙所言，一位远古神灵就是一位半步禁忌，岂是云荒妖族能比拟的？打垮远古神灵不算难，可想要长长久久地镇压远古神灵就很难。”
不知不觉间，两人就到了青芜的院落前，陆玄楼笑道：“远古神灵之事，姑且说到这里吧。难得机会，朕请大剑仙吃顿便饭。”
闻溪自无不可，随即问道：“人间烟火气息当真有那么好？”
这些时日的一日三餐，这位年轻帝王从未落下过。
“因人而异吧！”
陆玄楼笑道：“有些事情其实最平常不过，只是因为有她在，也便其乐无穷，叫人乐此不疲。”
两人并肩走进庭院，便瞧见坐在石桌旁的青芜，向庭院外张望。
“陛下！”
“国师”
虽然常常听人议论，陛下与这位女子大剑仙关系匪浅，青芜还是大大方方的打个招呼，然后眸光在陆玄楼和闻溪身上来回游荡，似乎要看出个究竟来。
陆玄楼解释说道：“我与国师说了些事情，顺便请国师吃顿便饭。”
青芜瞧了瞧石桌上的饭菜，实实在在的粗茶淡饭，哪里能拿来招待贵客？
“陛下先陪国师说话，我再去做几道菜。”
陆玄楼摆手说道：“大剑仙不算外人，添双碗筷就好。”
与此同时。
目送陆玄楼离去，人族始帝曹渊忍不住笑道：“都说昭武皇帝是痴情种，果不其然。”
“朕也没有想到，以薄情寡义着称的陆氏一族竟然出了实打实的痴情种。”
魏帝陆啓笑道：“最不像帝王的帝王，偏偏坐拥一座天下，号令天下，莫敢不从；明明是站在最高处的山上修士，心心念念的，却是人间最寻常的烟火气息。”
“寻常？”
人族始帝曹渊摇头说道：“而今才道当时错，当时只道是寻常。”
魏帝陆啓笑道：“朕竟是忘了，你也是痴情种。”
千年前，这位人族始帝之所以没能彻底打垮妖族，并非实力不济，而是被枕边人从背后捅了一刀，即便如此，这位人族始帝也没舍得伤她一根头发。
魏帝陆啓顿了顿，怅然问道：“情爱一事，当真妙不可言？”
“此中欢喜，我辈痴情种感同身受，不足与旁人道也。”
人族始帝曹渊笑道：“魏帝陆啓，天下最枭雄者，最不缺女子喜欢，何妨试试？”
“年轻时候，得天造化，炼化两颗神灵道果。得到，意味着失去，从此朕神性大过人性，理智压过情感，每每行事，都以得失为考量，久而久之，便不知道感情为何物。”
魏帝陆啓笑问道：“知道玄楼为何一直提防着朕吗？”
曹渊笑着说道：“不是说昭武皇帝是个独夫？”
魏帝陆啓摇头，“因为他知道，朕对他的好，都带着功利和目的，一点都不纯粹。”
“那位昭武皇帝是对的！”
曹渊笑道：“倘若有一天，那位昭武皇帝不再是你心目中最佳盟友，你便会毫不犹豫的舍弃他，甚至是背叛他。无情，这就是远古神灵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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