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年，刘波回国过春节了，计划三月初回来。
顾琼的假期是跟着国内走的，过了正月十五才上班。
这一天，打开邮箱，里面躺着一封电子邮件。
当天和圆圆通话的时候，例行公事把收到的这封邮件一说，当时她还感慨，要是能拿下就太好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一个奶粉厂家，问他们有没有意愿收购，有意向可以谈。
顾琼下半年虽没有太大进展，但在业内还是有了人脉。
她寻找合作的目标是大的品牌，所以屡次受创。
后来调整战略，找小品牌合作，也没有进展。
这次的这个厂家她之前电话、邮箱都联系过，没有消息。
顾琼按照花圆圆的意思，继续跟进这事情，来龙去脉到底是怎么回事以最快的速度给她一个回复。
这边临时改变计划，花方方带着人跟刘波一起过去，还是老样子从港城走，把冬季大棚蔬菜的收入全部带走。
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落地跟顾琼汇合，花圆圆这边也得到了消息。
奶粉厂家亏损严重到要破产的境地，业界规模最大的把他们干倒了，现在想收购他们。
这个老板就堵着一口气，不想如他们的意。
联系了他所有能联系到的人脉，看看有没有别人收购他们。
给顾琼发邮件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抱太大希望。
花圆圆马上就做了决定，找调查公司给这家公司做一个深入背调，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隐瞒什么，别弄过来膈应人。
自家的律师先干活，同时安排见面，真枪实弹的见面聊。
两边约时间，第三天在自家办公室见面。
调查公司需要时间，顾琼这几天也一直在打探消息，希望双方见面能掌握到关键信息。
一个头发花白的瘦削老头，跟花方方握手的同时，还蹩脚的说着“你好”。
两人那外语都没法听，气氛一下子轻松了。
还是老规矩，征得对方的同意，花圆圆电话免提也在线。
不过这次不是她主导，是花方方。
第一次见面，不会有什么实质进展，多聊就行了。
花方方先说自己的情况，展示出足够诚意。
这个老头史密斯先生更有诚意，从他的大包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字。
小老头戴着眼镜慢悠悠说一句，翻译说一句，花方方记重点。
……
说的是负债情况，欠了员工多少工资没有发，欠了银行多少钱，什么时候到期……
花圆圆那头没有翻译，她边上有一本大厚的词典，唰唰的在本子上写着。
郝栎在边上听天书，媳妇这个意思是能听懂？
花圆圆当然懂一些了，数字是懂的，其他的专业词汇不行，她也恶补了挺长时间了。
听力比口语强。
边上这人好奇的眼神，花圆圆还能分神给解释一下。
“能听懂一点了，大部分都听不懂。”
“不用管我，你先睡。”
“行，我去看看他俩，回来就睡。”
“等等，你要不陪他俩睡啊，电话影响你睡觉不？”
“不影响。”
郝栎摆手让媳妇忙自己的，这电话挺催眠的。
电话另一头，史密斯小老头吃着甜甜圈喝着咖啡，慢慢享用着。
这招待人的一套，是刘波跟第一次去的律所学的。
那次他没事就主要在那吃喝，人家看到他眼前的桌子上没有了就给他拿。
他也给老外准备这个，果然没错。
这小老头几天没吃饭了？
他猜对了，史密斯从老远开车来的，开着他的破车一路奔波过来，吃喝都不舍得，能省一点是一点。
中午休息，顾琼去外面买的饭，在办公室吃的，老外的披萨汉堡。
史密斯又是一顿狂造，看的花方方一愣一愣的，这人咋看着这么可怜呢！
更绝的是，晚上花方方他们忙完了，在停车场碰到了下午就离开的小老头。
想看不见都难，那小破车停在公司的免费停车位上。
史密斯在座位上打盹呢！
好吧，把人敲醒，才知道这老头子没钱住酒店，就打算在这凑合，周一继续忙。
这哪行呀，花方方直接把老头领回了家。
看着也不像坏人，他一个使劲都能推个跟头。
花方方跟老头坐在后座上，聊了一路。
老实本性爆发，问题忒伤人。
问人家怎么这么穷啊，你们工资这么高，咋还不够花之类的。
刘波都能帮着翻译了，他们公司都老长时间没有发工资了。
花方方还是有点不明白的，老板没有钱给员工发工资，那老板自己也穷的叮当响？
同为老板的他可怜这小老头，这老板混的够惨。
第二天是周末，刘波一大早出去采购。
花方方说要招待这小老头一顿家乡菜，异国他乡的能买到啥算啥不挑。
刘波在这都是自己下厨，外面的实在是吃不惯。
这边的肉便宜，炖上一锅放冰箱，可以吃好几天。
史密斯这一路真是累惨了，睡了一个好觉，太阳晒到屁股了才起来。
肉炖上了，大家伙正在包饺子呢。
史密斯笨拙的小手跟着花方方学包饺子，场面很搞笑很温馨，这笨样把大家伙都逗乐了。
喝着洋酒，吃着饺子，“饺子就酒越喝越有”这句话翻译只能大概解释一下。
史密斯小老头喝了酒话就多了，拉着花方方的胳膊泪眼朦胧的诉说自己的委屈。
翻译过来就是，“厂子破产都是他的错，因为他不是做生意的料，那些可恶的商人专门对付他！”
“他只会搞研究，那些人想要他的研究成果就搞垮他的厂子。”
“他不想如他们的意，他卖给别人也不会卖给自己的敌人。”
……
花方方就说，“史叔，你怎么这么笨呀，别人欺负你，你得还手。”
“不能让坏人得逞，我的话，我就是扔了我也不给他们，气死他们。”
“史叔，我想帮你，看你可怜，可我也不聪明，帮不了你。要不你跟我姐说说吧？我姐可聪明了，肯定有办法。”
……
一大一小两个酒鬼都喝醉了。
一觉睡到晚上，醒来给老姐回电话的时候，一口一个史叔多可怜，老姐你就当做好事，你不是总说好人有好报吗……
花圆圆没反应过来这个史叔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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