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以往的默默掉泪不同，此时王翠香的哭声可谓是如同决堤的洪水，吓得林大山一个激灵端着剩菜赶紧跑了。
“行了行了，说你两句你咋还又委屈上了？”林凤琴嘀咕着：“你别以为亲家公在这就能给你撑腰，我老婆子可没欺负你！”
其实林凤琴还是有些心虚的，想着从前林氏那些所作所为，觉得儿媳妇这样的性子原身得负大半的责任。
可她脾气直，有时候急起来就想着一股脑骂完就算了。
要不以后还是和蔼些？
还没等林凤琴反省完就听耳边传来一声诚挚的道谢。
“娘！谢谢您！”
林凤琴一愣，转过头看见的就是被一句话憋得满脸通红的王翠香。
忽地，林凤琴笑了。
“我都没脸红呢，你脸红个啥。”
嗯，这个儿媳妇除了性子软了些，有时候气人了些，也算得上是个不错的儿媳妇了。
罢了，以后自己也收敛收敛脾气得了。
看见这一幕的王老头不由得抬起袖子抹了把泪。
生怕看见这些温情的场面，林凤琴赶忙转移话题问道：“亲家公，你这腿是怎么了？”
说起腿伤，和儿子对视一眼，王老头才说起了最近家里头发生的事。
“腿是被镇上那收债的恶霸打的！”
此话一出，在座的除了王茂喜默默垂头叹气外，连王翠香都极为震惊。
“爹！你们什么时候借了外债呀？！”说着她忽然又想到什么，猛地看向王老头，“娘来借钱不是为了给您看腿，是为了还债？！”
自己亲爹是什么样的人王翠香一清二楚。
王老头一辈子老实巴交，生出来一儿一女也像极了他的性子，哪怕刘氏再强势，他也从来没多说过她一句重话。
“不是我，是王晖欠了别人的钱。”王老头叹了口气，“王晖带回来的那女人是青楼女子，说是从那怡情阁逃跑了，最后看王晖好骗，就想靠着他逃过怡情阁追他回去的人。”
家丑不可外扬，但王老头此时却老老实实地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摊开了说，甚至还有些不吐不快的意味。
“王晖他自个儿作的孽！我半点不心疼他！你哥以后也权当没他这个儿子！”
气狠了的王老头使劲咳了几声，随后又见他面色颓败：“只是我这把老骨头以后死了怎么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啊！”
儿媳妇走得早，就生了王晖这么一个孙子，可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他还长歪了！
王茂喜那么大的年纪了，哪怕是想再娶，以王家这样的家庭哪个好姑娘又愿意再嫁呢？
只要一想着王家这香火就要断在自己这一辈上，王老头就整个人心如刀绞。
“爹，这事怎么能怪你呢？”王茂喜插了句嘴安慰道：“王晖那小畜生变成那样，都是我没教好！”
妻子走得早，他心疼儿子从小没娘，于是有些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他觉得不好，但亲娘护着他又想着孩子还小，就这样惯着，直到现在这种再也无法挽回的局面。
见父子俩互相难过自责，林凤琴却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亲家公，我问你，你们又没欠债，为什么要还债啊？”林凤琴想着这来龙去脉的过程表示十分不解。
“是王晖欠了债，怡情阁的那些人说他拐跑了他们的姑娘。”
“可是分明是他们姑娘自己跑的啊？王晖就算是半路救了人，那也不是去那劳什子怡情阁里拐出来的啊！”
这几句话把王老头给说蒙了。
可是——
在心里可是了半天，王老头都没能可是出半句话来。
“再说了，这青楼的女子，赔那二十两银子怎么能够啊？你们怕不是被人合起伙来骗了吧？”
就算林凤琴两辈子都没去过青楼那样的地方，但她上辈子为了多识字也看了不少的报纸，就算上辈子那民末的时代，那些个风月场里的姑娘身价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消费得起的，更是有不少的公子哥豪掷万金去捧场。
“你们怕不是中了那仙人跳了吧？”
林凤琴越想越觉得这样的伎俩有些熟悉，最后面色古怪地说了一句。
“什么是仙人跳？”
等林凤琴给两人解释完，王老头便慌了神。
“这可怎么办啊？！”
原本是想着破财免灾，把这银子赔了就算了却了这件事，可现在王老头心里却直打鼓。
如果对方本是骗子，那他们就是那待宰的肥羊！
“茂喜啊！你快！快回去！万万不能让你娘将那二十两银子再给王晖！”
王老头急急抓着儿子的手将他往外头推。
先前王茂喜都还不知道林家借了二十两给刘氏这事，现在一听也急了，正打算走却被林凤琴喊住了。
“茂喜啊，你也别急着去，现在天都快黑了，明儿吃过晌午我和大山陪你走一遭。”
见王茂喜满脸焦急，林凤琴却笑了，“放心，这事儿不会闹出人命，顶多就是你娘和你儿子吃点苦头罢了。”
王翠香听了这话也朝着王茂喜点点头，“哥，你就听我娘的，我娘说的肯定没错！”
一旁仰着头听了半天闲话的林兰儿此时也像是瞬间找到了发言权，蹦跶着去拉住了王茂喜的胳膊：“舅舅！你信我奶！我奶保管说什么是什么！”
母女俩的反应把林凤琴都逗乐了，伸手揉了揉小姑娘那格外不服帖往上翘着的头发。
“你个小滑头，那奶奶让你多吃些蔬菜你怎么不听呢？”
“奶～兰儿长个子呢！多吃肉长个子！”
瞬间，小姑娘就反过来拽着老太太胳膊晃啊晃地撒起娇。
林兰儿狡黠的小模样惹得几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家里来了两个人，林大山就去了林大河的屋子跟顾承元住一间。林兰儿去了老太太屋子，王翠香则是跟林春儿和林梅儿睡一块。
原本夫妻俩的屋子就腾出来给了王家父子。
“奶奶，明天我让影一陪您去。”临睡前顾承元找到林凤琴。
林家就那么大点地方，就算顾承元不刻意去听，影一也会忍不住八卦在他耳边念叨。
孩子的一片心意，林凤琴想想也没拒绝。
“那明儿你记得带影子小哥出来吃午饭。”
感受到发顶的温度，顾承元一抬头，发现老太太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但却依旧什么都没问。
想着这几天刚收到宋璟从京城传来的消息，顾承元面上不动声色，但心底却又沉冷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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