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叶醒来后没说过几句话。
祂能感受到暗中投来的饱含恶意的视线，惴惴不安地紧跟在白书意身后。
醒来后自己变幻的外貌和突然多出的“感受”都让祂无所适从。
陌生混乱的环境更是祂体会到了自己从未有过的感觉——恐惧。祂已经没精力去观察周围的地势环境，整个人紧绷着，烦躁地挠颈部的毛发。
观柯垂着头和祂并排走在一起。
远处忽然响起几声野兽的嘶吼声，彩叶瞬间被惊的向另一侧跑几步，慌忙中没有看路，一脚噗呲一声踩进一滩湿润的物体中。
物体的底部凹凸不平，祂一手扶住一旁的柱子才没有跌倒。
祂低下头，猛地对上一双空洞的眼睛，脸部的皮肤肿胀，眼眶中爬出扭动的虫子。这是一具死去多日已经腐烂的尸体。
彩叶浑身颤抖看向自己脚踩中的地方——这具尸体的肚子，让祂差点跌倒的是尸体未腐化的脊椎。
祂的感官像是新长出的一样，这才察觉到空气中的臭味。
彩叶惊呼出声又后退几步，朝着另一个方向干呕，不仅是因为臭味，也是因为祂头一次见到尸体又一脚踩进了尸体的肚子里。
暗处的人看到彩叶的反应忽然露出笑容，如野兽一般的眼睛露出看到猎物的目光。
白书意往那边扫一眼，拿出脉冲星手枪。
这枪她好久没用过了，用来对付祂们绰绰有余。
伴随着风声，一道黑影猛地向彩叶靠近。彩叶一手捂着胃部，几乎站不起身，更别说反击。
白书意举起手中的枪，一击命中。一只兽型的生物像破烂一样摔倒在地面上，砸出些许坑洞。
白书意没有杀祂，“滚。”
声音并不算大，被击倒的人迅速起身，连滚带爬的消失在黑夜中。
彩叶此时才勉强站直身体，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观柯抬起头看向白书意手中的枪，接着转头看向别处。
白书意走到彩叶旁边查看祂的情况，身体没问题，只是情绪过激引发了一些生理上的过激反应，比如胃部痉挛与恶心。
她看向对方被尸水浸湿的脚，化作兽型后，毛发是会吸水的。
白书意来到这里后就用防护服隔绝气味，可是这情况看着就很臭有很多细菌的样子。她翻了翻空间，找出一枚清理用的符篆，两指夹着贴到彩叶身上。
“还能走吗？”
彩叶舒缓片刻，哑声道：“……可以。”
白书意抬手指向城中心的建筑，“那里有一处像是图书馆的地方，里面有书籍仪器，也许有你们想了解的。”
彩叶浑浑噩噩地点头，也不知道听清没有。
三人再次出发，白书意随手将枪放进口袋。
半途中，彩叶再次发生状况，只听祂惊叫着发出嘶吼声，“你——！为什么——！”
白书意停下脚步去看祂。祂的后背在流血，伤口上斜着插着一把宝石制成的刀。用刀的人很显然不会用刀，只靠着一股蛮劲伤人。
“……速度还挺快。”
白书意用气劲直接拔掉刀刃，拿出彩叶能吃的治疗丹药递给祂。
伤人者就在白书意身侧，足有人脑袋大的兽爪冒出锋利的爪尖，用力挥向白书意的腹部，爪子没挥出多少就被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轻巧地抓住。
白书意处理着彩叶的情况，分心单手稍一拧，就将观柯摔倒在地，随后用手枪新解锁的力场压住祂，“我猜猜，你想要我的枪？”
观柯低吼着挣扎，想要挣脱压制，土黄色的眼中褪去以前的平和只余凶狠，只看祂的眼睛恐怕会让人把祂认作野兽。
祂很聪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明白想在这里活下去需要武器，还无师自通声东击西。不过祂选错了对象。
“你想留下来，为什么呢？”
回答她的只有观柯喉咙中发出的兽类一样的吼声。
见祂暂时无法沟通，白书意摇摇头，掏出一枚丹药塞进祂嘴里——半夏给她的兽化丹。
人形异兽瞬间化作两个巴掌大的小狗，观柯的年龄在祂的物种中已经步入老年，祂变成的小狗也是老年模样，鼻子和两侧泛白。
白书意接着把几缕出品的让人只能发出动物叫声的符篆给祂贴上，最后把祂塞进笼子里，盖上布。
‘……你在做什么？’
白书意做出思考的模样回答世界规则的问题，‘我在尝试野兽是否有靠自己压制欲望与本能的可能性。’
‘……’
世界规则意有所指道。
‘我没有改变过这里人的灵体，我只是给予了祂们可以让祂们更为活跃的永夜，如今的状况是祂们自己所为。’
这句话让白书意再次感受这个世界的世界规则的“无知”。
世界规则是全知的旁观者，但仍然无法“看到”世界的全部。
祂好像不懂“平衡”为何物，也不知道生物该如何活着。即使是在相对和平的地方，永昼或永夜也会让人暴躁或抑郁，更何况是这个本就不平稳的地方。
先是惊吓，后又被友人背叛重伤，彩叶变得比之前更安静了，祂抱着装着观柯的笼子走路的速度慢，倒也还跟得上白书意，不用走得太急。
被符篆清理干净的毛发，眼睛周围的毛发变得湿润。祂知道自己有些难受，只是还不明白这种感受叫做“伤心”。
“你好。”白书意隔着大门看门内的展露兽型的人，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我想用宝石换你家里的书，或者换一个读书的机会。”
门内的人忽然咧嘴笑起来，露出属于兽类原始的尖牙。
“可以啊。你先把东西给我。”这来买书的人在祂看来莫名其妙，不过不重要。
大门打开，白书意将一块拇指大的宝石递出去。
兽人把玩着宝石，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忽然间身上暴起墨蓝色的能量，整个人向白书意扑去。
白书意面色不变，御起气劲将兽人“拍”进地面，墨蓝色的能量瞬间消散。
兽人从坑里昂起头，龇牙咧嘴道：“……有实力还找我装什么弱？还交易？”
白书意垂眸瞥祂一眼，“不见面就打你还不乐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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