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低头看着柯南手里的碎布，又看了看松田怒气冲冲的脸，突然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刘海，把自己天生炸毛的头发努力梳成规整的样子，接着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故意用沉稳的语气说道：“别这么凶嘛，松田警官。我是工藤新一，路过这里刚好看到案子，想来帮忙看看。”
“....”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在场的人包括柯南，大家的表情都出奇的一致。
——你在干什么啊？
松田阵平一看看着黑羽的目光，转而看向安室透。
—喂，这是你家小孩，你自己管管啊！
安室透极为淡定的回以同样的目光。
—给台阶就下嘛，陪他演一会儿又怎样？那小孩是不是真小孩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不会吧不会吧你真的毫无察觉吗？
两人透过眼神经过了一段极其激烈的争辩后。
松田阵平认命的闭上了眼，然后调整一下眼神转头瞪着黑羽，又看了看旁边的柯南，眼神里满是疑惑：“工藤新一？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你这脸……”
“长得像很正常吧，”黑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刚从邻市办案回来，听说这边有案子就过来了。这孩子是柯南，我认识他，让他留下帮忙吧，小孩子眼睛尖，说不定能发现我们没注意的线索。”
安室透走到黑羽身边，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却没戳破，反而对着松田阵平说道：“既然是工藤同学，那就让他留下吧，正好我们也需要多个人帮忙分析线索。”
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也跟着点头，松田阵平看着几人都没意见，又瞥了眼黑羽那张和工藤新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只能无奈地摆摆手：“行吧，但必须待在我们身边，不准乱跑！”
柯南站在一旁，嘴角抽了抽。
为什么觉得在场的没一个正常人？
哦不对。
为什么觉得在场的除了他自己以外没一个正常人。
但柯南表面上还是装作乖巧的样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松田警官。”
黑羽把碎布递给诸伏景光，示意他拍照存档，然后对着小找博士问道：“博士，你认识一个叫‘万年’的人吗？或者颜渊收有没有提到过这个名字？”
小找博士皱着眉想了半天，摇了摇头：“‘万年’？没听过。颜渊收我也不认识，要不是今天出了这事，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松田阵平这时已经拨通了千叶警官的电话，对着听筒说道：“千叶，查一下一个叫‘万年’的人，男性，可能和死者颜渊收有关联，重点查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的行踪，还有他和研究所的关系。另外，再确认一下研究所那辆旧卡车的钥匙，是不是还在小找博士的抽屉里。”
挂了电话，松田阵平对着几人说道：“我们先去研究所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几人点了点头都表达了同意，依照现在的线索来看，你就可以确认这里是第二案发现场了，接下来当然是要去第一案发现场看看了。
几人坐上萩原研二的车，朝着小找博士的研究所驶去。
车子开了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郊外的一片废弃工业区，研究所就藏在几栋破旧厂房中间，看起来确实像个废弃的仓库。
墙面斑驳，窗户玻璃碎了好几块，门口堆着一堆生锈的零件和废弃的纸箱，只有门口挂着的“小找航空动力学研究所”的牌子，证明这里还有人使用。
这是黑羽第一次看到比阿笠博士还穷的博士。
日本经济果然这两年不景气了啊。
能手搓UFo的物理学博士都混成这个样子了。
萩原研二停稳车，看着眼前的研究所，忍不住调侃：“博士，你真的这地方确定能造出飞天圆盘？”
小找博士脸一红，有些尴尬地说道：“研究资金有限，只能找这种便宜的地方，里面还是有设备的，你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说着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研究所的铁门。
说真的黑羽觉得这个动作很多余。
那个铁门或者其实一脚就可以踹开，属于是拿铁丝撬锁黑羽都觉得浪费时间。
门一打开，一股混杂着机油和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研究所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整洁一些，中间空地上放着几个半成品的金属支架，墙角摆着几台老旧的电脑和仪器，天花板上还悬挂着几个金属挂钩，其中一个挂钩下方的地面上，有一圈淡淡的圆形印记，和外面那个圆盘的大小差不多。
黑羽走到印记旁，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挂钩，又蹲下身摸了摸地面的印记：“圆盘原本应该是挂在这个挂钩上的，看挂钩上的磨损痕迹，和圆盘边缘的吊环能对上。”
他又指了指挂钩旁垂下的一小段麻绳，“这应该就是断掉的吊绳，材质和圆盘边缘残留的纤维一样，确实是自然老化断裂，不是人为切断的。”
安室透则在研究所的角落里翻找起来，很快就在一个堆满杂物的箱子旁边，发现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和一个打开的工具箱。他拿起鸭舌帽，帽檐内侧绣着“万年”两个字，和柯南找到的碎布上的字样一模一样，看来这个家伙有往自己随身物品上绣上自己名字的癖好。
工具箱里空荡荡的，只有几枚螺丝钉和一把扳手，明显少了东西。
“这帽子应该也是万年定夫的，”安室透把帽子递给诸伏景光拍照。
“万年定夫？”松田阵平凑过来，“千叶刚才回电话了，查到颜渊收有个拜把子的大哥叫万年定夫，是个小混混，经常和颜渊收一起出入，两人还一起给一个叫大藏精致的人打工，帮他催讨债务，而且确实没有找到同事说的汽车钥匙。”
诸伏景光这时正在翻查小找博士的物品，突然在一张桌子上看到一幅卷起来的书法挂轴，他伸手打开，挂轴上用狂放的字体写着“UFo”三个大字，墨色还很新鲜。“博士，这挂轴是你的？”
还没等小找博士回答，诸伏景光就问道，“我查到大藏精致前几天以五万元的价格卖给你了，他不是做融资贷款的吗？怎么会低价卖这个给你？”
当你手上同时有着最大私人通讯公司和官方授权的权限的时候，某种意义上，这个世界对你没有秘密。
小找博士点了点头，接过挂轴，有些无奈地说道：“是啊，三天前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有幅挂轴很适合我，非要卖给我，还说‘你正在开发可以飞在天空的圆盘，这个东西要是不卖也不是，你我可是会被老天爷处罚的’。我本来不想买，但是你们看这个书法不觉得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吗？而且五万元也不贵，就买下来了。”
“大藏精致就是颜渊收和万年定夫的老板？”松田阵平皱起眉，“千叶还说，大藏精致前天出车祸死了，死前欠了上亿的税款，税务部门查了很久都没找到他的资产。万年定夫最近也欠了一大笔债，昨晚还跟人借钱被拒了。”
柯南听到这里，突然开口：“我之前有打电话去医院问过照顾大藏精致的护士，她说大藏精致被送来的时候已经没意识了，临终前只说了一句‘你有福是吗？支配一下’，听起来好奇怪。”
黑羽靠在桌子上，手指敲着桌面，突然笑了：“‘有福’？谐音的话，会不会是‘幽浮挂轴轴管’？”
他指了指小找博士手里的挂轴，“大藏精致那么有钱，却以五万元低价把挂轴卖给你，肯定有问题。他欠了那么多税款，资产却找不到，说不定是把资产藏在挂轴的轴管里了！研究所这么偏僻，没人会注意，是藏东西的好地方。万年定夫和颜渊收肯定是知道了这事，昨晚偷偷来研究所找挂轴，结果不小心被掉落的圆盘砸中，万年定夫为了掩盖真相，才把圆盘和遗体运到郊外，伪装成UFo袭击。”
安室透点了点头，认同道：“这个可能性很大。万年定夫欠了债，急着找钱，知道大藏精致把资产藏在挂轴里，就和颜渊收一起来偷，结果出了意外。他怕警方查到研究所，发现挂轴的秘密，才费尽心机伪造现场。”
柯南却皱着眉，摇了摇头：“未必如此吧。如果只是为了藏资产，大藏精致为什么要特意强调‘被老天爷处罚’？而且万年定夫要是真找到资产，应该会先还债，可千叶警官不是说他昨晚还在借钱，说不定他根本没找到挂轴里的东西。”
黑羽挑了挑眉，看着柯南：“哦？那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柯南仰着头，眼神认真：“我觉得‘有福’可能不是指挂轴，大藏精致的遗言说不定还有别的意思。而且圆盘掉落真的是意外吗？万一吊绳是被人做了手脚，看起来像自然断裂呢？”
几人都陷入了沉思，研究所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风吹过破旧厂房发出的“呜呜”声。
“守株待兔怎么样？”安室透突然开口说道。
“怎么说？”松田阵平看向安室透问道。
耸了耸肩，安室透回答说道，“之前不是调查出来那个叫万年的家伙身上背着巨额的债务吗？那他现在一定非常需要钱，而他也知道这个仓库里藏着他老板死前留下来的钱，所以他肯定会回来而且很快最晚不过今晚。”
“有道理。”萩原研二点了点头，“但万一他今晚没有准时出现呢？毕竟尸体都被我们发现了。脑子聪明的话就会猜到这个仓库...这个研究所会有警察把守的吧！”
黑羽靠在纸箱上，守着也不玩手机了专心致志的玩着柯南的头发，语气淡定：“放心，他一定会来。高利贷的人不好惹，他要是今天还不上钱，后果比被警察抓更惨。挂轴是他唯一的希望，就算知道有风险，也会冒险试一试。”
柯南不爽的把自己的头从黑羽的魔爪下拔出，接着用着考究的眼神看向这一仓库里的一群帅哥。
本来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些人看起来相互很熟悉的样子。
但现在仔细看了看这一圈人的脸...再联想一下黑羽那颜控的性格....又突然感觉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
太阳甚至还没有完全落下。
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探进头来，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巴上的胡茬。
他左右看了看，见研究所里没人，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脚步很轻，显然是怕被人发现。
男人正是万年定夫，他进来后，目光立刻锁定在桌上的挂轴上，快步走过去，伸手就要拿。
就在这时，松田阵平从桌子底下猛地窜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万年定夫！你跑不掉了！”
万年定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挣脱，却被松田阵平死死按住，动弹不得。黑羽和柯南也从杂物堆后面走出来，堵住了他的退路。
“你们是谁？放开我！”万年定夫挣扎着，眼神里满是惊慌，“我只是路过这里，进来看看，没偷东西！”
“路过？”松田阵平冷笑一声，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你昨晚和颜渊收一起来过这里，找大藏精致藏在挂轴里的资产，是不是？颜渊收是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伪造UFo袭击的现场？”
提到颜渊收的名字，万年定夫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神躲闪，却还是嘴硬：“我不知道什么颜渊收！我没杀人！你们别血口喷人！”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这时也从外面走了进来，萩原研二则守在门口，防止他逃跑。安室透走到万年定夫面前，语气平静却带着压迫感：“我们已经查到了，你昨晚和颜渊收一起去过研究所附近的便利店，之后颜渊收就失踪了，凌晨被人发现死亡。你欠了五十万高利贷，今天中午必须还清，你会来这里，就是为了挂轴里的资产，对不对？”
万年定夫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黑羽走到他面前，语气冰冷：“你说你没杀人，那颜渊收的遗体为什么会和圆盘一起出现在郊外？圆盘是你用研究所的旧卡车运过去的吧？卡车钥匙今天早上从研究所消失，不是你拿的是谁拿的？”
“我……我没杀人，真的没杀人！”万年定夫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喊道，“颜渊收是被圆盘砸死的，是意外！不是我杀的！”
“意外？”黑羽挑眉，“那你为什么要把遗体和圆盘运到郊外，伪造UFo袭击的假象？直接报警说是意外，不是更简单？你怕什么？怕我们查到研究所的挂轴？怕我们发现你想偷大藏精致藏在里面的资产？”
一连串的问题让万年定夫哑口无言，他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声音沙哑地说道：“是……是我把遗体和圆盘运到郊外的，也是我伪造的现场。但我真的没杀颜渊收，他是被圆盘砸死的，是意外。”
松田阵平松开他的手腕，却还是按住他的肩膀，防止他逃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你和颜渊收来研究所做什么？圆盘怎么会砸到他？”
万年定夫瘫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悔恨和痛苦：“大藏精致死前，偷偷跟我说过，他把一笔钱藏在了和他研究有关的地方，还说只有‘UFo’能找到，他既然都死了那作为他手下的得力干将这个钱自然就应该属于我们啊。”
“我知道他前几天把一幅写着‘UFo’的挂轴卖给了小找博士，就觉得钱肯定藏在挂轴里，”万年定夫抬起头，眼眶通红，“昨晚我找到颜渊收，跟他说了这事，他说愿意跟我一起去研究所找挂轴，找到钱后，我们一人一半，够把债务还清了。”
“我们昨晚十一点多到了研究所，门没锁，就直接进去了，”万年定夫的声音越来越低，“颜渊收去拿桌上的挂轴，我就在旁边看天花板上的那些金属支架，想看看有没有别的东西。突然，上面的挂钩掉了下来，那个大圆盘一下子砸了下来，正好砸在颜渊收头上，他当场就没气了……”
说到这里，万年定夫捂住脸，哽咽着说：“我当时吓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就想着不能被人发现，不然肯定会以为是我杀了他。我看到研究所外面的旧卡车，就想着把他的遗体和圆盘运到郊外，伪装成被UFo袭击的样子，这样警察就不会查到研究所，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黑羽蹲下身，看着万年定夫：“你既然怕被怀疑，为什么不直接把遗体处理掉？比如埋在郊外的树林里，或者扔进河里，这样更不容易被发现。你却把遗体和圆盘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等着别人发现，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松田阵平也皱起眉：“是啊，以你的身份，就算颜渊收的遗体一直没被发现，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你头上，毕竟你们都是小混混，失踪一两个人很常见。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让别人发现他的遗体？”
万年定夫放下手，脸上满是泪水，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坚定：“他是我小弟，跟了我好几年...他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连个葬礼都没有，那样太可怜了……”
“我知道把遗体放在显眼的地方，可能会被警察查到，但我就是想让他的家人知道他死了，能给他办个像样的葬礼，让他走得安心，”万年定夫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伪造现场，欺骗警察，但是我没办法，我不想让他像个没人要的垃圾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有些令人唏嘘的一哭二跪三忏悔。
就算这个人不是万年杀的，万年也是要进去坐牢的。
毕竟某种意义上对于他来说监狱里头比外面更安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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