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收雨歇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最先说话的是文易,他语气如常,说一句“睡了”就挂掉了电话。
黑暗里,牧白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他知道,经过这个由谈心开始,高潮结束的电话,他已经没办法,把楼上那个人从心里抹去了。
片刻后,他把公司地址发给了文易,别的什么也没说。
但文易没有回复,不止是这天夜里,就连这几天见面,文易也没提过到他公司上班的事。
所以一周后,当文易出现在那栋商用别墅的时候,牧白感到了什么叫惊喜。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文易不是来上班的。
因为他穿了一件堪比演出服的单层夹克衫。
从袖口到腋下,夸张的流苏就像蝙蝠的翅膀,深红色,紫色,宝蓝色,黑色组成的色块看上去有点魔幻。
牧白把手上关于主题公园的设计图纸合起来放在一边,对温蒂和项目经理说:
“你们先出去吧。”然后就盯着文易看起来。
“有什么问题?”文易站在办公室门口,迎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还以为有什么不对。
牧白心道,果然是妖孽,不然怎么hold住这样的衣服?
他抬手示意文易进来,对刚要回身关门的温蒂说:“咖啡。”
“我不喝咖啡,”文易朝她礼貌地点头,“请给我一杯白水,谢谢。”
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把外套脱掉放在一边。
没了那件张扬的外套,眼前的人,好像又成了学校里那个青春英气的文易。
纯白色t恤映着他白皙到病态的脸庞,惹人怜惜。
九分裤露出的脚踝,孤零零地展现在牧白面前,充满诱惑……
他想……握住这双脚踝,把人压在身下……
牧白十指交叉放在办公桌上,饶有兴致地问:
“怎么?对我的提议感兴趣了?”
文易信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他桌上的文件翻了翻,意有所指地开了口。
“你现在说的这个提议,是指让我在这里工作,还是在这里和你——”
看到温蒂端着水进来,文易轻笑,挑眉继续问道:“嗯?”
温蒂余光扫过牧白和文易。
他们之间明明隔着近两米的距离,她却觉得这个男孩,好像就躺在老板怀里。
联想到老板的个人生活,她赶紧放下水杯离开了办公室。
牧白也有这种感觉。
文易总能在妖孽和可人儿之间自由切换,不断刷新他对爱情和欲望的认知。
他伸手覆在文易手背上,笑道:
“如果你能让我兼得鱼和熊掌,我不介意现在就开始……”
文易哼笑一声,把手抽出来,点了点桌上的图纸,说:
“色彩太差了,还有,你可以考虑把公园和周边的旅游景点,结合起来。”
牧白垂眸看一眼设计图纸,文易说的问题和他想的一样,提的建议也正是他刚才跟项目经理刘易山说的,心里对文易更加赞赏。
“文易,真不考虑来我这里工作?”
文易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摸着左手腕上的纹身,漫不经心地说:
“环境不错,但牧白,别忘了前几天我说的话,我不属于你,也不属于任何人。”
——我属于死亡。
注意到文易的小动作,牧白皱了一下眉。
“好了,”文易拿过沙发上的衣服,搭在肩膀上,回过头笑了一下,说:
“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晚上卡门见。”说完便大步离开。
牧白托着下巴,看着文易刚才转圈的地方出神。
三秒钟后,他起身去了办公室外的露台,站在栏杆前,望着楼下。
文易站在路边,戴上墨镜,上了那辆骚气十足的皮卡。
后面车厢上装着两个大箱子,他又要去看人接吻送玫瑰了,牧白想。
直到那辆车消失在道路尽头,牧白才重新坐在办公桌前。
他拉开抽屉,盯着里面十张黄铜号码牌看了半天,心情有些复杂……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之所以这么执着于文易的身体,究竟是因为男人本能的生理欲望,还是因为掺杂着感情的占有欲……
就在这时,段非和郭大伟过来了。
以郭大伟的人际关系,只能打听到文易在校期间的事,更具体的,还是得段非出马。
此时他坐在沙发上,给牧白讲了关于文易的家庭和恋情。
“牧白,文易的父母是做医疗的,就是宁城南边的德康生物,在业内挺有名的,虽然规模不大,但在他父母手里也上市了。”
“他们出事后,所有的股权就到了文易手中,他是最大的股东,有41%的股份,但有一点——”段非抽着烟,故意停顿一下。
牧白看他一眼,他叹口气,用手机登上某官方网站,递给牧白。
“我是真没想到,咱们学霸这么大方!我活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分手后,给过错方这么多钱的!”
牧白一脸疑惑,接过来看了一眼,眉毛立刻拧在了一起,太阳穴突突直跳。
“潘星辰?”
工商信息上显示,半年前,文易把自己手里5%的股份,转给了潘星辰。
牧白想起来前几天晚上,文易说潘星辰家里条件不好,那他哪来的钱,买文易手里5%的股份?
只有一种可能,文易是无偿转让。
牧白心里一阵憋屈。
他又往下翻了翻,发现这之后,公司没再发生过股权变动。大概率就是因为这之后,他们之间再没交集。
牧白把手机扔在桌子上,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脑海里浮现出他们在餐厅,遇见潘星辰时的景象。
那天,文易看向潘星辰的目光里,没有失望,没有愤怒,有的只是视若无睹的淡漠,还有他那份随心由己的平静。
也许那首《安魂曲》,不止是在纪念他死去的青春,更是对险恶人心的超度。
郭大伟看着工商信息,喝了一口咖啡,拧着眉头:
“文易真是命苦,被渣男骗得这么惨?”
段非抽着烟,一副豁然的表情,说:
“你觉得以学霸的脑子会被骗?真是直男思维!这孩子这是为爱痴狂!”
牧白轻飘飘地瞅他一眼,“什么这孩子?你才比他大几岁?”
“八岁!”段非看着文易入学情况表上的身份证号,大喊:“哥们儿,你还真是老牛吃嫩草啊!”
牧白冷哼一声,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没说话。
文易的精神状态显然不正常。
他手腕上的卡萨布兰卡纹身,是因为他讨厌这个世界吗?
饭前的药片,是他振作精神的治疗手段吗?
想到这里,牧白心里一阵拥堵。
“我先走了,”牧白抓起车钥匙,“晚饭你俩吃吧!”
“哎哎——”段非喊道:“你干什么去?老子辛辛苦苦帮你打听事,连顿饭都混不上?”
牧白脚下一顿,双手插兜,“对了,还得谢谢你,帮我把牌子搞到手,待会儿就把钱转你!走了!”
段非喝口咖啡,看着郭大伟,“他就这么把我撂这了?”
郭大伟瞅他一眼,“说的什么话?不是还有我吗?”
“你那车我不想坐!”段非表面嫌弃,其实心里特舒坦。
“嘁!六十万的车你还嫌弃?”郭大伟指着段非手里的咖啡,“你现在端的咖啡,还是我刚才喝过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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