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过一次血后的唐渊，又一次变得面色苍白了起来，一如沈楠之最开始见到的他那般，身体看上去很好，但面容实在是苍白得有些病态。
沈楠之为了给他补血，可是熬了不少药，味道是难喝了些，但唐渊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这么喝了下去。
一连喝了好几天，这期间，昶义真人似乎也忘了沈楠之这个徒弟，没有来看一眼。
昶义真人这一次离开了足足七天，在第七天的时候才进了秘境，他丢下一大堆药材，冷冷的说着。
“果然不愧是天生仙胎，”话落，也没看沈楠之，而是自顾自的拉起唐渊的手，风刃化刀。
毫无预兆的从唐渊的胳膊上削下一块肉来，沈楠之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就充斥着唐渊痛苦的哀嚎声。
“聒噪！”
昶义真人看都没看唐渊一眼，手指轻动，唐渊的嘴被迫闭上，唯有泪水自眼中流出。
“皓儿，给他止血。日后取血剜肉之事，为师看着你来取。”
昶义真人像是嫌刺激还不够一般，瞥了沈楠之一眼，他看到了沈楠之眼中的不忍，他的徒弟，不能这么心慈手软。
说出这样一句话，他观察到沈楠之微怔的神色，不过也就一会儿，沈楠之似乎反应了过来，恭恭敬敬的朝着他一拜。
“徒儿谨遵师命。”
沈楠之应声，他不是不知道昶义真人的想法，昶义真人这是为他好，只是可惜，他的目标是唐渊。
从一开始，就要和昶义真人的想法背道而驰。
听着沈楠之的回答，昶义真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后只是说道，“明日开始，随为师在外修行。”
“徒儿明白。”
话落，昶义真人意味不明的看了那边的唐渊，若不是他需要这个药人，早就在察觉到徒弟的仁慈时，一刀斩了。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容不得心慈手软有软肋的人！
昶义真人来时匆匆，离开时也匆匆。
沈楠之望着昶义真人离开的方向，深深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动作快速的帮唐渊及时止血包扎。
他的手上也沾染了唐渊的鲜血，鲜红的色彩，看上去竟是非常的灼目。
沈楠之垂头不语，只是安静的包扎着，唐渊苍白着小脸，连唇色都苍白了许多。
胳膊上少了一块肉，起初的疼痛已经消失，在经历过短暂的麻痹后，就是一阵接着一阵细密的疼。
唐渊紧紧拧着眉头，还试图安慰沈楠之。
“阿皓，我没事，你看，”他扯扯沈楠之的袖子，让沈楠之看向他。
苍白的唇浅浅勾起，向沈楠之传递着一切安好的讯息，沈楠之看了看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日后，取血剜肉是我来做，”沈楠之垂着眸，让唐渊看不到他眼中的神色，只能看到他颤抖得厉害的眼睫。
“唐渊，这就是修仙，修仙......却比修魔还要残忍......”
“阿皓......”
唐渊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是轻轻喊了一下，便沉默了下来。
其实只是取血的话，沈楠之可以让唐渊毫无痛楚，可是剜肉就不行。
剜肉，沈楠之还是第一次在除了自己的其他人身上做这种事情，还是有些心理障碍的。
“唐渊，我尽量，尽量让你不这么痛苦。”
沈楠之抬起眼，望向唐渊，似乎是在允诺，又像是承诺。
“好，我信阿皓。”
唐渊浅笑着应声，剜去一块肉的胳膊已经被被包扎好，也不知道沈楠之给他用了什么药，竟然一点儿都不痛了。
为了不让此时的气氛继续低迷下去，沈楠之又抽出柜子上的一本书，放到唐渊面前，继续教他识字。
也顺带转移一下注意力。
至于昶义真人带来的药材，在唐渊睡下后，沈楠之将其一一分类，又各自调配好，免得唐渊又胡来。
翌日，昶义真人在唐渊还没睡醒之前，就把沈楠之带出去了。
沈楠之也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开始自己的修炼生涯，大约是昶义真人想让沈楠之认清楚人和人的不同。
在修炼了两个时辰后，把他带到了外门弟子的聚集地。
外门弟子人数很多，同样的，他们能得到的资源有限，可以说是僧多粥少的情况。
想要得到更多的资源，那就需要强大起来，或者......拉帮结派抢夺他人的资源。
沈楠之被昶义真人放到茂密的树枝上，示意他看向不远处。
只见那里围聚着好多人，那群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单看架势，就像是等待猎物的捕食者。
“今日是外门弟子月奉发放的日子。”
昶义真人的声音从沈楠之脑海中响起，这是在用神识传音，沈楠之回头看了眼身边的昶义真人。
见他一副司空见惯冷漠的模样，沈楠之又扭过头继续看。
也是这时，一道瘦小的身形走入他的目光之中，那人看上去就唯唯诺诺的，走到这里的瞬间，就被那群人包围住。
隔得有些远，沈楠之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却能看清楚他们脸上的每一个神色。
那瘦小的人手上拿着两份月奉，似乎是帮其他人拿的，谁想遇到一群强盗。
他把其中一份给了他们，就准备跑，可那群人并不打算放过他，还要把另一份留下。
瘦小的人似乎在恳求，却惹怒了他们，紧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瘦小的人想反抗，但他的修为比不上他们，被打的更惨了。
最后两份月奉都没留下，还被打的奄奄一息。
沈楠之看着这一幕，心中毫无波动，他曾经也是那个瘦小个子的人，受尽屈辱责备，如今再看，竟觉得有些好笑。
“看到了吗？修仙最不需要的就是仁慈！”
昶义真人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却没说离开，而是继续让沈楠之待在树上，看着被欺负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一直到天色微暗，昶义真人才带着他离开。
回到他的洞府后，昶义真人坐到一旁，沈楠之则站在他面前。
“皓儿，你对今日所见可有何见解？”
昶义真人一边问着，一边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几颗丹药，往嘴里送。
都不用他说，沈楠之已经看出来了，那是用唐渊的血肉炼制而成的丹药，不过沈楠之没多看，而是回着。
“回师父，今日所见所感，皆是同一个缘由——强者为尊。”
沈楠之应声之间，又猛地抬头对上昶义真人的眼，掷地有声的问着，“可是师父，谁又不是从弱者成为强者的呢？”
“如果弱者便是罪，那成为强者的弱者，不也是另一种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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