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林逸笑着说，表情坦荡而骄傲。
“我们躲在小二楼的时候，我就想到自己会死，但很幸运，我爸来了。”
“可你要是死了，她们可就成孤儿寡母了。”
林逸沉默了，转动着杯盏。
“没办法，披上了这身衣服，就算是死，我也得往前冲。”
顿了下，林逸又继续说道：
“可能梁叔和陆老的眼里，我的命很值钱，但在其他人的眼里，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无论是我死，还是其他人死，都不会有太大的波澜，倘若从张龙和桑巴洛亲人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我的命，远不如他们的命值钱。”
“所以，就算让她们成为孤儿寡母，也在所不惜么。”
林逸又沉默了，这是个让他为难的问题。
“这是没办法的事，自古忠孝两难全，爱情也是一样。”林逸叹了口气，“如果没人保护这个国家，就会有更多人的生命财产受到威胁，倘若我的死有意义，也算是对她们的补偿了。”
“说的好！”
粱存孝感慨了一声，“这才像个爷们！”
“梁叔也这么想的？”
“当然，就像你说的，穿上了这身衣服，就要对的起它。”粱存孝说：
“不瞒你说，早在十几年前，我就把遗书写好了，这事你沈姨都不知道，就怕哪天出事人没了。”
林逸笑了起来，“那咱们俩得喝一杯。”
“来，干一杯。”
两人又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辣的他们龇牙咧嘴。
粱存孝起身，又去拿了一瓶出来，轻车熟路的拧开。
随即自顾自的点了根烟，感叹道：
“你沈姨聪明，在这之前，她也知道我不会同意这事，不过她没劝过我，倘若我不同意，就算你之前，给华润集团送了那么多的大项目，她也不会站在你那边人，但经过这次的事，我想明白了不少东西。”
林逸笑着给粱存孝倒了一杯，“梁叔，咱们再喝一个。”
粱存孝的酒劲也上来了，毫不犹豫的干了。
“两个人结婚，最重要的是舒坦，只要她觉得你好，就足够了。”粱存孝说道：
“再加上这次的事，你能对国家负责，我相信你也会米粒负责，未来也能对她好的，这就是婚姻的本质，两人能高高兴兴，那么形式上的东西，就都是繁文缛节。”
说到这，粱存孝笑了起来，说：
“当年，我狗屁都不是，家庭状况还不如你沈姨呢，按照当时的说法，你沈姨嫁给我，就是脑子不好使，但你看看现在，我们俩不也挺好的么，所以这事我就不管了，而我和你沈姨，也就一个要求，过好你们的日子，在精神上给彼此一个支撑，就足够了。”
林逸怔了一下，有千言万语想说，最后感觉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谢谢梁叔。”
“都是一家人了，再说这些就不合适了。”
梁存孝挥挥手，“你去看看她们娘俩，在外面逛好一会了，去把她们接回来。”
“好。”
林逸知道，梁存孝想要安静的空间，来释放自己的情绪。
不管形式怎么样，但经过刚才谈话，梁若虚就算是出嫁的人了。
作为一个老父亲，一个女儿奴，他的心里，是不舒服的。
倘若自己有了女儿，或许也会是这样的心态。
这是人之常情，林逸渐渐能做到感同身受了。
林逸起身，静悄悄的走了出去。
但在楼下，并没有在看到梁若虚的身影，便自己在小区里逛了起来。
林逸拿着手机，趁这个空档，给纪倾颜发去了消息，告诉她自己还平安，以免她担心。
不过林逸没说自己回来，准备把燕京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完，再回去看她。
没多久，林逸在小区闲逛的时候，看到了母女俩的身影。
“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看到林逸，梁若虚迎了上去，手上还拎着几瓶酸奶，看样子是刚买的。
“梁叔让我来接你们。”
“估计他是喝多了，不好意思在你面前说，就把你赶出来了。”沈淑仪笑着说。
梁若虚没说话，但看林逸的表情，感觉他们的谈话，应该进行的很顺利。
这下可以放心了。
三人慢悠悠的，朝着家里走去。
回去的时候，发现粱存孝已经回到房间了。
“你们先去洗漱吧，早点休息。”
“嗯。”
林逸和梁若虚被赶到了卫生间洗漱，沈淑仪去收拾桌子上的残局。
洗漱完毕后，两人回到了房间，早早休息。
没几分钟，林逸就呼呼大睡了。
在外面呆了好几个月，这一觉睡的比以往更加安稳。
第二天早上五点，林逸就穿衣起来了。
正好碰见了刚刚起来的沈淑仪。
“这么早就起来了？”
“有葬礼要参加，得早点过去。”
“楼下有点早餐店，买点包子吃，别空肚子。”
“知道了沈姨。”
林逸穿好鞋，沈淑仪目送他出门。
林逸开着中卫旅的车，来到了殡仪馆。
过来参加葬礼的人不多，但能叫上名号的人全都到了。
陆北辰，梁向河，刘洪，以及中卫旅的其他领导，都悉数到场。
除此之外，张龙的一些亲戚也来了。
他的父亲很冷静，只是不住的叹气和抽烟。
满地的烟头，是他零碎的心，一瓣又一瓣。
他的母亲泪流不止，好几次都要休克。
“大爷，大娘，是我没保护好他，我知道你们心里不舒服，可以发泄出来，我全都受着。”林逸蹲在两人面前说。
张龙的父母抬头，看到了林逸，认出了是自己儿子的战友，曾经去家里做过客。
“我们虽然没文化，但能分的清道理。”张龙的父亲说：
“他是为国捐躯，我们觉得光荣，哪能拿你撒气。”
“如果您能打我几下，踢我几脚，可能我心里会舒服点。”
“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但他是当兵的，遇到这种事，是在所难免的，你们能来送他，我们的心里就感激不尽了。”
林逸的心里不是滋味。
时至今日，他还是有些恍惚。
现实与虚幻之间，好像只有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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