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姬喊出熟悉的称呼，就像在折纸星星，得屏住呼吸对齐折痕，生怕多一道褶皱就认不出当初的形状。
顾星烟回了句：“维姐，怎么啦？”
维姬从人群里挤出来，继续上前几步。
“我就是想跟你说……你的表现一直都很棒，几位董事都对你赞不绝口，光帝大人还给你留了项目。
“这个位置，被我拿下并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有着更多不能说的原因……”
比如，她提前知道团队任务跟竞选经理有关，没有告诉除了弟弟以外的任何人，自己暗戳戳努力着。
跟其他五个店长还不熟的时候，她就一个想法：
该知道的肯定会知道，不知道的要是通知了对方，岂不是凭白给自己增加对手？
她不后悔。
但跟队友处得那么好，是个意外。
她很贪心，想上位以后，还保留这份关系。
刚才顾星烟被吓得松手，就是个不太好的信号。
当然，维姬的话也能引起另一种歧义，那就是高层之间的权力斗争。
在这种情况下，能人也会遭受打压，草包却可能因此一步登天。
正常人会想，怎么会有这么蠢的领导，扶持草包上位？
但这样的事情，不要太多。
在顾星烟心里，哪怕维姬的行为偶有反常，她也很干脆就往第二种情况去理解。
不是她过于钝感，也不是她圣母喜欢无条件相信他人。
而是她知道成年人的世界不可能非黑即白，极少人能做到损己利人。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像一颗鸡蛋，有了裂缝就补一下，虽然那个裂缝不会消失，但鸡蛋还能再坚持一下。
若裂缝多到鸡蛋承受不住，那才是真正分道扬镳的时候。
“维姐，我明白你的意思，幸亏最后的结果是你，我心服口服！”
顾星烟说到“心”字的时候，给维姬比了个心。
这样的互动，她们在工作室里没少做。
还有其他四个人，大家加起来互相学习，已经掌握了十几种比心的手势。
维姬笑容渐深，明显松了口气，眼神亮晶晶的。
“你也是，我直觉光帝大人的项目不比咱们的产业园任务差，没准会有更好的机会在后面等着你！”
顾星烟挠了挠头说：“希望吧，要是难度也更大，那就烧脑筋咯。”
维姬像往日那样摆出老大的架势，“这有啥什么，以后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都别一个人扛着，一定要来找我。
“产业园那边的店铺又不会因为我们有了新任务就不开了，咱们永远都是队友。”
说着，她又靠近一步，握住顾星烟的手。
“谢谢你刚才，在我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向我伸手。
“我会有今天，多亏了产业园的大家，如今我拥有了更多，就让我多多帮助你们吧。”
顾星烟心里一暖，“说什么呢……你一直都是我们的老大啊，咱就没少让你操心。”
但维姬的表情过于认真和真诚，顾星烟也稍稍严肃了一些，点头：
“我会的，我肯定不会放过你这个金大腿的，有人脉不用是傻子好吧！你以后就是我的靠山了！”
维姬满意地笑了，“就是。”
顾星烟又说：“当然了，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哦。”
维姬眨眨眼：“嗯？”
顾星烟做了个握拳加油的动作，说：“我冲起业绩来，也是很猛的，就算不当经理，有朝一日也会跟你顶峰相见，你可要好好坐稳现在这个位置哦！”
维姬也举起一个拳头，跟她的碰了碰：“那你要加油了，我可不会在原地等你！”
说罢，两人分开，顾星烟挥了挥手，笑道：“那我先走了，庆功会再见啦！”
维姬也道别挥手：“庆功会见！”
身后的经理们见两人终于聊完，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真是可贵的感情啊，维姬经理和顾星烟店长的关系真好。”
“队友关系要是不好，也不可能把团队任务完成得那么出色。”
“维姬经理，你要不要去看一下部门经理的办公室？”
“对诶，我好久没去过mw事业部了，我记得那边的店长有八成都是魔物，装修会不会比较有特色？”
“今晚咱们中层组个饭局吧，给维姬店长庆祝一下，怎么样？”
“好呀好呀，维姬经理，你觉得呢？”
维姬如释重负地转身，笑得格外轻松，“好呀好呀，今晚我请客！
“我知道有几家特别不错的餐厅，要预约好几年才能去，不过老板一直给我预留了包厢……”
人群背后，顾星烟回到伊妮娅经理和商经理身边，两位领导都很耐心地等着她。
“抱歉，让两位久等了。”
商经理笑着摆摆手：“没事没事，我有的是时间。而且，你们这样的关系，我看了只会觉得非常欣慰。”
他看了眼对面那群热衷于结交新同事的经理，并没有露出反感的表情，而是深有体会地说：
“孤狼是很难走得长远的，年轻人就应该多交些朋友。”
伊妮娅经理默不作声地看了眼自己刚收到的短讯，提醒道：“我们快点走吧，今晚有聚餐。”
商经理笑呵呵地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大肚子：“也是呢，早点弄完，咱们也好早点下班去吃大餐。”
眼瞅着其他经理还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倒是方便了顾星烟三个，不用挤电梯下楼。
在商经理的引路下，顾星烟第一次来到商务部所在的楼层。
电梯门缓缓开启，一股与hx事业部截然不同的繁忙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是商务部。
宽敞明亮的开放式办公区里，此起彼伏的通话声、脚步声与纸张翻阅声交织成一片高效运转的背景音。
各种形态各异的生物穿梭其间，有的抱着厚厚的文件行色匆匆，有的则悬浮在半空，利用触手或意念同时处理多项任务。
顾星烟注意到，这里的业务员似乎正在与形形色色的委托方进行沟通，语速快得惊人，但又不失语言的技巧。
“您好，欢迎致电「没有名字」集团，这里是业务员Sw245，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以上就是本次协议的全部内容，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您可以支付尾款……是的，我们公司支持一切支付方式。”
“您好，先生，您预约定制的位面商店已经有店长接单，将在明天正式落地，有任何疑问或者意见都可以联系我这边。”
“非常抱歉，女士，最近的订单比较多，您的位面商店还在排队等候……
“是的是的，我非常理解您现在的心情，我们公司有相应的补偿制度，等待每超过一年，给您减免1%的定制费用……
“哈哈您说笑了，基本不会拖到一百年的。”
顾星烟：“……”
她分明记得，星际位面的普兰塔一族，等待时间就超过了一百年？
难道是因为，普兰塔支付不起高昂的费用，用时间进行一场豪赌？
总不能是因为任务的时间跨度太久，没店长接单吧？
大部分店长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
顾星烟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自己还能对过去的一个任务有了新的认知。
商经理不知道她在发散思维，笑着介绍道：“我们部门主要负责对接外部委托，处理各种商业合作洽谈，所以节奏会比较快。”
伊妮娅经理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冰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视着周围，显然对这里的环境并不陌生。
顾星烟跟在两位经理身后，同样打量着这个充满活力的地方。
位面集团就是这样的，员工种族多种多样，从常见的类人型到奇特的能量体、植物生命……
她都从业二十多年了，还能在今天看到几个完全超出理解范围的存在。
他们沿着主通道前进，两侧是隔开的工作区，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通道尽头那占据了整面墙壁，甚至向上延伸、望不见顶的庞然大物。
“那是我们的‘档案库’。”商经理压低声音道，“其实背后的本体也是莫比乌斯大人。”
顾星烟几乎把头仰成九十度，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档案库像是一大片由光芒和某种半透明晶体构成的巨大“花藤”，无数流光溢彩的能量脉络在其表面蜿蜒流淌。
这些脉络汇聚于一个个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节点，节点内部悬浮着或明或暗的光团，像开出的花蕾，也有的像是成熟的果实。
但这跟科幻感十足的商务部办公室一点都不违和，因为档案库本身就是科幻风格的元素，反倒成了商务部一道奇特的风景。
工作累了，还能靠在椅背上，看着头顶星星点点的科幻“花藤”，洗洗眼睛。
很快，商经理就给顾星烟解惑。
原来，那些“花蕾”意味着正在洽谈中的订单，而“果实”就是已经落地的项目。
难怪会有细小的、如同萤火虫般的光点从枢纽的某个节点中飞出，被等候在一旁的、造型奇特的悬浮机器人精准捕捉，然后迅速送往某个办公区域。
有时，也会看到业务员走到枢纽近前，伸出手掌或触肢，按在某个特定的晶体表面。
随着他们的操作，对应的节点会亮起独特的光芒，能量脉络的流转速度加快，似乎在进行着某种复杂的数据交互。
商经理的声音将顾星烟从震撼中拉回。
“每一个光团，都可能代表着一份跨越数个位面的庞大订单，或者是一个持续了数个纪元的长期合作项目。”
顾星烟看着那如同神迹般的档案库，心中对集团的实力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这已经超越了单纯的科技或魔法范畴，更像是一种规则层面的具象化。
就在她感叹之际，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不远处的工作隔间里，一个穿着合身西装、没有五官的无脸男正抬头望向这边，似乎是在惊讶。
是米路！
顾星烟眼睛一亮，趁着两位经理还在欣赏档案库，悄悄朝米路挥了挥手。
米路微微侧身，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看到了。
他身边的几位同事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脸上带着好奇。
等到商经理和伊妮娅经理领着顾星烟继续往前走，稍微远离了那片区域后，米路周围立刻响起了压低的议论声。
“米路，刚才那位是？”
“新来的同事吗？看着不像啊，她戴的是绿色胸牌，职级不低，是哪个部门的？”
“伊妮娅经理也在诶，难道是店长？”
米路轻声说道：“是顾星烟店长。”
这个答案立刻引起大家的惊呼。
“哇！就是那个顾星烟？”
“提出花果山小程序的那位？”
“本人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可惜刚才没看清脸……”
“嘿，卡奇，”米路看向其中一个长着十几只细长触手的异形同事，调侃道：
“你不是说所有人型生物在你眼里都一个样吗？”
被称为卡奇的异形同事晃了晃头顶的感知触须，反驳道：
“那不一样！我看的是气质！”
“哦？你看出什么气质了？”
“……没看清，再看看。”
他话音刚落，商经理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米路，卡奇，你们两个过来一下。”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商经理居然去而复返，正站在通道口看着他们。
“把那堆待处理的加急委托订单送到我的办公室。”
“是！经理！”米路立刻应道。
其他同事脸上顿时露出了羡慕的神色，这可是接近顾店长的好机会。
卡奇更是激动，他那十几只原本软软搭着的触手瞬间绷直，如同灵活的手臂一般，唰唰几下就把两人的活给干完了。
紧接着，几根触手卷起文件，另外几根顺势一捞，直接把旁边的米路捞起来，双脚离地。
“走你！”卡奇兴奋地低喝一声，蠕动着底下的触手，带着米路跑出了猎豹的速度。
然而，一进领导办公室，卡奇的速度骤然放缓，动作变得沉稳而安静，仿佛刚才那个风风火火的不是他一样。
只听商经理给别人介绍道：“由于最近三年多，我们公司积极在十多个神明产业园里布局，加上时空公司那档子事呵呵……
“现在积压了十余万个世界没有店长能接单，因此，总监打算开辟一种新业务，来解决这个问题。
“而咱们集团里，最有想法、档期又空了出来、同时还有类似成功经验的店长，非你顾星烟莫属了。”
[组队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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