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葱带着学员们学完八十张识字卡片，没有像前几次给加课，而是对着坐在讲台旁边正抱着哄两小只睡觉的晏衔，点点小脑袋。
然后，对着下面两百来号人，问道“学员们都是劳动能手，老师问问可有谁知道母猪初产的一些情况？”
“初生仔猪易患病，死的多，数量也少，一般为三到四头，最好顶多也就七、八头。”卢小队长举手抢答。
“不错，母猪初产生的仔猪，通常都比经产母猪生出来的仔猪质量低一些，容易产生弱仔，死亡率也高。
但据我所知，杨柳大队昨夜的猪棚，母猪初产二十二头，且到现在没有一头夭折，都很健康。”
瞬间，讲台下一片哗然，交头接耳起来。
“天啊，就是放在经产的母猪身上，产二十二头也是相当高产了。”
“怎么养的？难道有什么独门秘方？”
“杨柳大队之前每年都是只养一头，去年才刚留了头母猪，准备下崽，按理说不可能有什么秘方吧？”
“对啊，要有秘方早不就养了？”
郁葱把众人的好奇心都给调动起来，又等着他们稍稍冷静，才再次开口。
“母猪的怀孕期平均为一百一十四天，大家都知咱们这的冬天要猫冬，杨柳大队的猪棚，被杨大队长交给知青轮流照顾。
后面杨大队长意外破相，请了长假一直留在市里治疗，这个月的猪棚工作全都是晏助教负责。
也就是说这次初产母猪的高产，全靠晏助教一人的努力。”
她的话几乎是把杨国祥的遮羞布撕开。
之前，众人都听说杨国祥请假了，但都不清楚具体原因，这回可算是小刀扎屁股，开了眼啦！
“大男人为了脸上的几道抓痕，撂下整个大队，跑市里一个月？”
“知道杨国祥是大队长，不知道还以为是靠皮相过日子呢！”
学员们都是粗人，有的笑话，有的鄙视。
并不明白杨大队长请长假内里是为了针对郁葱，从而用整个大队的生产力去压迫晏衔，迫使郁葱和晏衔二人在杨柳大队的日子难捱。
唯独卢小队长拧着眉，像是在思索什么。
郁葱好像真的只是一带而过，没把杨国祥的事刻意说。
“有请晏助教，上台分享养猪经验。”在万众期待之下，她伸出小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道“掌声在哪里？”
“啪啪啪！”学员们鼓掌，掌声如雷。
晏衔明白小姑娘，不仅是为了剥夺杨国祥在杨柳大队里的绝对话语权，也是在蚕食杨国祥在整个公社的威望。
是以，他讲起养猪经验也用了些心思，不仅讲的详细，还做了板书。
从选种、场地、饲喂、环境，到母猪的产后护理等诸多知识点。
青年眉眼淡然，五官轮廓立体，睫毛浓密似鸦羽，眼神深邃，言语有力。
他的讲解，没有郁葱搞出的花样多，可台下的两百来号学员，通通都听的聚精会神。
郁葱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两小只，一双杏眸却炯炯有神的望着他。
认真的男人是最帅的。
比起他在她面前那超乖巧柔顺的小奶狗模样，反而讲台上说话沉稳，思维清晰的大狼狗，更能勾起她的胜负欲。
小奶狗惹人怜香惜玉，大狼狗则危险的让她想征服。
啧啧，明明都是一张脸，怎么气质就能迥然不同？
她果然是一只颜狗，就喜欢帅的……
不知不觉，下课铃声响起。
学员们听的意犹未尽，都不想走了。
晏衔可舍不得连累小姑娘一起拖堂熬夜。
骨节分明的大手把小姑娘，散乱的识字卡片都收拾好，道“今天的天色已晚，明天我再找郁老师借半节课，给诸位讲养猪技巧。”
“郁老师，明儿再借晏助教点时间呗？”卢小队长搓着大手，有些不好意思。
“没问题！”
郁葱对小哥哥的表现很满意，正好也能趁机陪小狗崽儿玩会，遂答应的特别爽快。
杨柳大队在八个大队中，一直是各种垫底的存在，这次对晏疯子的本事与有荣焉。
众人腰板也都直了起来，纷纷炫耀。
“二十二头小猪崽，我们今年过年能吃肉了！”
“我们晏助教可不是一般人！”
“我们晏助教一直都特别有本事。”
一行人一起往杨柳大队走，曾经大伙儿对晏疯子的惧怕，也被他养猪的本事所淡化，路上都在聊养猪技巧。
晏衔才不想搭理他们。
他只想和小姑娘两个人在一起说说笑笑，但碍于小姑娘在，他也不能翻脸，省的有人觉得他脾气不好。
就这样他皮笑肉不笑的赐教了一路。
郁葱把牛牛送回窝棚，一出来就看见社员们仍旧围着小哥哥各种问。
她挎着装着小青小玄的竹篮，往路边走了走。
月色迷人，乡野寂静。
忽然，顺着风飘来呜呜的声音。
登时，她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她嗖的朝人群中的小哥哥跑过去。
晏衔嘴上回答社员的各种问题，但余光一直瞄着小姑娘，还不等她冲到跟前，就迈着长腿来到她面前。
英眉微蹙，道“怎么了？”
“有……有声音……”郁葱想说闹鬼的，但看这么多人在，也不好宣扬封建迷信。
晏衔自幼习武，耳力过人。
他侧耳听去，很快就断定了方位，道“不怕，是哭声，从杨金叶家位置传过来的。”
“朱家啊……”郁葱忙了一天，都快把朱奶奶去市里肉联厂找准女婿的事给忘了。
想必朱奶奶已经知道，屠铁牛曾把在团泊大队娶的媳妇，给活活打死的事了。
杨金叶自作孽，不可活……
“咱们给小狗崽借点猪奶吧！”她不好直接说去吃瓜，但从这里去猪圈，正好能路过杨金叶家。
旁边的社员们也跃跃欲试，干脆就都跟着一起去看热闹。
朱家。
“结婚不到一年，活活打死了原配，这种男人你也敢给二妮介绍？”
“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哪个女人嫁人不挨打？
二妮一个农村户口，又没上过学，能嫁到市里，还有什么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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