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没多会。
两人离开内城，来到外城一处酒肆前。
由于宵禁的原因。
酒肆早已闭店。
肖双阳走上前去，通过门缝往里面瞅了瞅。
接着回头道：“这地方你觉着怎么样？”
王全抬头扫了周围一圈。
发现这里虽然并不繁华，但相对僻静，倒也是个不错的地方。
“还不错，不过已经打烊了，要不去你住的地...”
话音未落。
肖双阳不知从哪弄了根铁丝在手。
眨眼便将酒肆大门的铜锁给弄开。
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王全傻眼站在原地。
仿佛第一次认识肖双阳一般。
“赶紧进来啊，发什么呆，一会被六扇门巡夜的捕快撞见，又要惹得一身骚。”
王全没有动。
他面露难色道：“肖兄，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做真的好吗？”
肖双阳去而复返，出来绕至王全的背后。
接着连推带搡的把王全往酒肆里面赶。
王全面红耳赤的进了酒肆。
转身又要跑出去。
却见肖双阳已经把门扇给关上了。
“肖兄...这是小人之举，若让人发现的话，要被指着脊梁骨骂的...”王全紧张道。
肖双阳走到酒架前。
拿起两壶酒后回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特娘的知道？王全，你这人就是脑筋太死板，当年才落得那番下场。
你认真回想一下，你为了救人，得罪了多少不该得罪的人？做好人可以，但是如果是烂好人，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王全站在桌边沉默。
显然在认真思考肖双阳说的话。
须臾过后。
他轻轻叹了口气。
然后坐了下来。
肖双阳将酒放在桌面。
接着驾轻就熟钻进了伙房。
勺子敲击铁锅的声音响起。
没多会，他便弄了两个佐酒的小菜过来。
看那心安理得的熟练模样，想来平时没少干这种事。
“该吃吃，该喝喝，别想那么多，这家店是个芝麻官开的，一个芝麻官能在京城开店，你可以想想他平日都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肖双阳一本正经道。
有了这句话。
王全虽然还是坐立不安，但比刚才明显好多了。
“有些话呢，用刀剑聊容易动肝火，我觉着没那个必要。”
肖双阳一边给王全倒酒，一边语重心长道。
王全没有做声。
等肖双阳把酒倒满后。
他伸出一指轻轻敲了敲桌沿以示感谢。
“呵，几十年过去，果然是变了一些，都知道这些个酒桌上的礼节了。”肖双阳调侃道。
王全苦涩笑了笑，抬起酒杯小抿了一口，就跟白天在路边喝酸梅汤那样。
“你这些年都在做些什么？怎么堂堂六重天的强人，混到了穿破衣服的地步？”肖双阳好奇道。
王全低头看一眼身上那件短衫。
却并没有丝毫惭愧之色。
“走走停停，几乎把楚国的西南部逛了个遍，期间开了很多间学堂，请了不少教书先生，帮助了许多看不见希望的穷苦孩子，改变了命运。”
说出这些话后。
王全面露骄傲。
跟之前那个局促的庄稼汉判若两人。
此时此刻，他身上仿佛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肖双阳眸子微颤：“挣来的钱，全花在这方面了？”
王全摇头：“那倒不是，还请人修了不少房子，帮助了一些无家可归的苦命人，反正没怎么花在自己身上就是了。”
听闻此言。
肖双阳忍不住咂了咂嘴：“啧啧啧，你还真就是个烂好人呢。”
王全笑道：“除了你以外，没有人知道我是烂好人。”
“做好事不留名？”肖双阳惊道。
王全点头：“不敢留名，怕当年的仇家找上门来取我性命。”
肖双阳不解道：“你做这些，到底图什么啊？”
“李家把天下管理得如此糟糕，总要有人站出来缝缝补补，我不相信世间会被黑暗一直笼罩。”王全正色道。
“当今天下变成这番模样，可不单单是李家的责任，你那位恩人廉为民，也脱不了干系。”肖双阳提醒道。
“我知道的，但是坐在龙椅上的终归是李家，他们不行的话，换个人也无可厚非。”王全解释道。
由这句话可以推断。
王全恐怕早就在琢磨着这类事情了。
肖双阳一个头两个大。
闷了一大口酒后。
这才道：“哪朝哪代，上位者管理得再好，也避免不了悲剧的出现，你有点钻牛角尖了。”
王全倒是没有继续固执下去。
而是反问道：“那能怎么办，谁叫当年廉为民管了我一口饭呢。”
肖双阳又道：“好，即便你要报恩，但是我希望你能搞清楚，两边当真发生大规模的摩擦的话，受苦的依然是劳苦大众。”
完全沉默。
片刻后举杯狠狠喝了一口。
“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更担不起那么大的责任，我只不过是帮廉为民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所以，他让你做什么？”肖双阳顺势问道。
“杀人。”王全想都不想便回道。
“杀谁？”肖双阳蹙眉。
“李天命。”
“......”
这回轮到肖双阳不说话了。
他定定看着王全，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可能是被盯得不好意思了。
王全指了指桌上的酒菜。
“肖兄，吃菜，喝酒。”
肖双阳拧了拧眉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只闷闷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安静片刻后。
王全突然道：“我没答应。”
“咕噜。”
肖双阳喉咙滚动。
放下酒杯后总算有了笑容：“这个决定倒是正确的。”
王全回以笑容：“我又不是真傻，那李天命可不是随便能杀的，否则廉为民背后的仙尊，为什么自己不动手？”
肖双阳轻拍桌面。
接着举起大拇指道：“你总算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脑子。”
王全不以为意。
惭愧一笑后。
又语出惊人道：“我让他换个人，并答应了他。”
肖双阳刚露出来的笑容转瞬消失。
“杀谁？”
王全摇头：“这不能给你说，你也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你插手的话，我没有胜算。”
肖双阳眉头皱的愈发的紧。
盯着王全看了片刻后。
沉声问道：“廉为民不会是让你去杀陆天明吧？”
说完。
他一手猛地搭在了剑柄上。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环境下格外响亮。
王全抬头。
与肖双阳对视。
“如果是陆天明的话，肖兄似乎现在就要跟我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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